“娘說,大伯父那樣的男子太罕見了,更多的男子都像父親與祖父這般……”
顧雲真眼簾微垂,聲音中帶著一絲絲感慨的歎息。
顧燕飛深深地注視著父母的牌位,眉目柔和,神情恬靜。
旁邊的那根蠟燭已經燒得隻剩下兩寸了,昏黃的燭火搖曳。
“喵!”
貓發現兩人都沒發現自己的到來,不快地叫了一聲。
顧雲真一下子被貓吸引了注意力,露出歡快的笑容,道:“晴光,你回來了啊!”
貓又高傲地豎起了尾巴,昂首挺胸地走到了顧燕飛跟前,將口中叼的那道符送到了她手中。
接著,它得意地在旁邊的另一個蒲團上蹲好,昂著小下巴,等誇獎。
那道符籙被貓咬在口中好一陣子,有三分之一都被口水浸濕了。
顧燕飛甩了甩那道濕噠噠的符籙,一手嫌棄地在它眉心輕彈了下,取笑道:“都是你的口水!”
“喵喵喵!”
貓氣得簡直要炸毛了,不滿地連叫了好幾聲。
顧燕飛“噗嗤”地笑了,低下頭,輕輕地俯身用手指勾了勾貓的下巴。
貓下意識地往她的掌心蹭了回去,就像一個撒嬌的孩子,對著她“喵喵喵”地叫個不停。
然而,顧燕飛隻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不懂。”
貓瞪大了碧眼,長毛尾巴再次炸開了!
顧燕飛忍俊不禁地彎唇,隨手從荷包裡掏出一塊雞肉乾丟給貓。
貓三兩下就吞下了雞肉乾,舔了舔爪子,猶覺得意猶未儘,可是,宵夜吃多了會胖吧。
貓糾結地想著,顧燕飛則捏著那道符仔細地研究了起來,聚精會神。
符紙上的符文是黑色的。
顧燕飛將符紙湊近鼻端,嗅了嗅,挑了下眉。
這符文應該是由朱砂混雜著鮮血以及玄蒼石粉畫就的。
是這個小世界裡凡人繪就的符,和顧燕飛在曜靈界所學的差彆很大。
可是,萬變不離其宗。
隻要是符,就必然有其規律可尋……
“喵嗚!”貓又湊過了過來,委屈巴巴地叫著。
它大晚上千辛萬苦地橫穿半個京城,居然被區區一塊雞肉乾給打發了,實在是太敷衍貓了。
於是,顧燕飛又往袖中掏了掏,摸出了一個鈴鐺球,隨手丟了出去。
晴光“喵”地竄出,愉快地追著鈴鐺球去了。
顧雲真終於回過來神來,接著道:“曾經祖父與祖母也有過一段神仙眷侶的日子,可惜也就短短不到兩年光陰而已。”
顧雲真注意到祖父的牌位上沾了點燭油。
她摸出一方帕子,動作輕柔地拭了拭牌位,牌位不小心撞到香案,發出“咯噔”的聲響。
顧雲真小心翼翼地把祖父的牌位扶好,幽幽道:“祖父過世時,我才兩周歲而已,對祖父的印象不深。很多關於祖父的事都是祖庶母和娘告訴我的。”
顧雲真口中的“祖庶母”指的是三老爺的生母孫老姨娘。
顧燕飛默默地將那支蠟燭往旁邊移動了一些。
顧雲真看了看身邊的顧燕飛,想著二妹妹剛回侯府,對府裡的事知道得怕是不多,尤其大堂哥是男子,心思沒那麼細膩,怕也不會跟二妹妹說得太仔細。
顧雲真理了理思緒,娓娓道來:“我們定遠侯府到這一代也才第四代而已,曾祖父四十才得祖父這一獨子,自是精心教養。”
彆看顧氏宗祠裡放了那麼多祖宗牌位,其實顧家在前朝不過普通的農戶,是曾祖父顧堯隨太祖皇帝起義,立下了汗馬功勞,才有了後來的定遠侯府。
再往上的那些牌位都是默默無名之輩,連名字都上不了台麵,甚至連不少旁係的親屬的牌位也一並供在了這宗祠之中。
“祖父也沒辜負曾祖父的期待,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對於祖父的親事,曾祖父更是十分上心,千挑萬選才定了豫州潁川的戚氏女……也就是祖母。當年,曾祖父還請了太祖皇帝下旨賜婚,這婚事也算風風光光,為人稱道。”
那會兒,跟著太祖皇帝建下不世功勳的那些勳貴基本上都是些出身低微的寒門武將。
新朝建立後,他們要麼休妻另娶,要麼給兒孫娶世家女,就是希望下一代能有“高門世家”的那些個貴氣。
潁川戚氏也算不上高門世家,隻能算是書香世家,也是曾祖父覺得齊大非偶,才挑了戚氏女為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