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仔細地審視、檢查了斷裂的護欄一番,眸中掠過一道流光,語聲淡淡地吩咐道:“趙讓,把內官監相關人等全部拿下。”
內官監負責皇宮營建的事務,哪怕宮裡有一扇窗戶需要修繕,也得經過內官監。
這畫舫年久失修,內官監的人難辭其咎。
“是,殿下。”趙讓連忙作揖領命。
大概也唯有大皇子可以在皇帝跟前使喚他的大太監了。
周圍的內侍宮女皆是噤聲,心全都提了上來,眼皮一跳一跳的。
皇帝乃真龍天子,其安危關於朝堂,關乎社稷。皇帝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宮裡的畫舫上出了這麼大的意外,總要有人為此負責。
這宮裡怕是又要起一片腥風血雨了!
今日赴宴的那些人也都沒了之前那種悠閒的心情,感覺到了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楚祐目光沉沉地看著皇帝與楚翊,眸底一點點變得深邃暴戾,宛如龍卷風般瘋狂肆虐。
他們步步為營,事前反複推演過無數遍,連皇帝會坐到哪裡都計算好了……沒想到竟然還是失敗了!!
袁哲悄無聲息地走到楚祐身邊,默然不語,與他一樣,身形繃得緊緊的。
他們並不打算要皇帝的命,隻是想讓皇帝在大冬天落水,大病一場。
皇帝一旦病了,那就勢必要有人監國。
他們本來可以趁著皇帝病重,再借今天康王府出現真龍異象的事,由世家齊心推舉康王監國的。
大皇子剛歸國不到三個月,還未在朝堂站穩腳根,他們有信心可以當場將這件事定下,打大皇子一個措手不及。
可現在皇帝安然無恙,他們的計劃自然也沒法進入到下一步了。
楚祐牙根咬緊,語聲如冰地恨恨道:“難道真有天佑君王?”
這是太祖皇帝時流傳下來一個傳說。
真龍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在氣運未消時,但凡有劫難,自然會逢凶化吉,可若是天子倒行逆施,耗光了氣運,那麼下場可想而知,就如商紂之流。
“……”袁哲輕輕地搖了搖頭。
楚祐抿唇不再說話,努力按耐住幾欲爆發的情緒,但額上暴起的青筋顯示出他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很多時候,機會隻有一次!
“大長公主殿下。”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就見鳳陽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來,甲板上的眾人不由為她讓出了一條道。
鳳陽已經從內侍口中得知了剛才發生的事,略帶幾分懷疑的銳利目光飛快地從袁太後與楚祐身上掃過。
鳳陽對著皇帝提議道:“皇上,還是擺駕回乾清宮吧。”
她又轉頭問楚翊可曾宣了太醫。
“不必了,隻是虛驚一場。”皇帝笑笑道,“難得的鶼鰈宴彆為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掃了興致。”
皇帝不肯退讓,鳳陽也同樣不肯退讓。
最後兩人各退了一步,把太醫宣來了畫舫。
一盞茶功夫後,在宮內當值的太醫就疾步匆匆地來了,明明是大冬天卻跑得滿頭是汗。
皇帝剛剛更了衣,太醫隨鳳陽、安樂等人去了內間給皇帝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