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喧囂聲隨著張書生一行人的離開漸漸遠去。
顧燕飛輕輕地敲擊著桌麵,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從剛剛的這一連串的事情中,她聽明白了幾件事:
大公主安樂病了。
這病要取孩童的心頭血煉所謂的“心丹”為藥。
顧燕飛從窗口遙遙地望向了皇宮的方向。
她繼續敲擊著桌麵,一下子又一下,帶著一種規律性的節奏。
“篤篤,篤篤篤……”
思索了一會兒後,顧燕飛霍地站起了身,丟下一句:“卷碧,我們去天音閣。”
顧燕飛不拘小節地拍去了手上的殘渣,邁出了雅座。
卷碧緊隨其後,一聽到天音閣,就想起某道妖異如狐魅的身影,嚇得打了個激靈。
等主仆倆走出酒樓時,外麵的街道變得有些冷清,街上的路人少了近一半。
張書生一行人已經走遠,還有些路人站在街邊討論著剛才的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氣氛。
顧燕飛才走到街尾,就聽見至少有七八人在對著自家小孩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這些天誰也不許出家門。
天音閣離這裡不遠,也就是在隔壁兩條街外的明福街上。
此刻,天音閣的大門還緊緊地閉合著,尚未開業。
咦?
顧燕飛感覺自己的心弦似乎被什麼輕輕撩了一下,心弦嗡鳴作響。
晴光?
“篤篤。”卷碧幫顧燕飛敲響了天音閣的大門。
不一會兒,緊閉的大門就拉開了一道縫兒,露出掌櫃胖乎乎的半張臉,笑嗬嗬地說道:“這位姑娘,敝閣下午才營業。”
“我找人。”顧燕飛開門見山道。
掌櫃的臉上堆滿了笑:“敢問姑娘找誰?”
“夏……”
顧燕飛隻說一個字,掌櫃的麵色霎時間大變,打斷了她:“姑娘裡邊請。”
掌櫃似乎怕顧燕飛把某個不可言說的名字說出口,趕緊打開了門,客客氣氣地伸手做請。
“這邊請。”
他表情凝重地把顧燕飛帶到二樓的一間雅座。
顧燕飛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四周,耳邊似乎隱隱聽到了一陣貓叫聲。
再傾聽,周圍又是一片寧寂。
顧燕飛在雅座裡坐下,卷碧守在了外頭,心裡七上八下的,垂頭看著鞋尖,數著鞋尖上的穗穗。
片刻後,一雙大紅色繡著火焰紋的鞋子進入卷碧的視野。
四周周圍的空氣都陡然變得陰冷起來,卷碧有那麼一瞬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通往黃泉的必經之路上。
夏侯卿仿佛一道火燒雲在走廊上飄過,飄入雅座之中。
這間雅座內,布置得既華麗又雅致。
地上鋪設著細草席,中間擺著一張精致的茶案,兩邊各有蒲團,茶案上擺著茶壺、茶杯,一側牆壁上掛著一幅色彩濃鬱的牡丹圖。
夏侯卿一掀衣袍,簇新的衣擺如紅蝶般飛起,隨意地支肘撐在憑幾上,姿態慵懶,頗有些離經叛道的放蕩不羈。
那大紅寬袖、衣擺平整地鋪在鑲邊細草席上,既豔麗,又妖異,美得如同一幅活色生香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