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相當聽話,與謝厭並肩站到一起,沉聲問:“能治活?”
他來之前,聽有人舉報,說是仁心館謝宴治死了人,苦主正在仁心館鬨事,便趕緊帶人過來處理,如今見謝厭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心中有惑,便問了出來。
“今日服了藥,明日便能有起色。”
謝厭話音剛落,那婦人便再次吐了起來,仿佛是要將心肝脾肺腎全都要吐出來一般。
衙役皺了皺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厭還沒回答,那頭吐好的父子倆強忍一身穢物,哭著跪在衙役們麵前,指著謝厭大聲譴責:“官差大人,您要為小民做主啊!這個狠心的庸醫,他差點治死了我家婆娘,現在還拿奇奇怪怪的東西喂給她,還嫌她遭的罪不夠多嗎?大人,這等庸醫,萬萬不能讓他在外頭禍害鄉民啊!”
衙役被他身上的惡臭熏得後退幾步,皺眉正欲嗬斥,就見一少年手握破扇衝了出來,沾灰的臉上滿是憤怒,“大人,我家公子根本就不可能醫死人,這位嬸子當日不過是風濕發作,來求我家公子幫她緩解疼痛,我家公子開的方子完全沒問題,這都過了好幾日了,要出問題早出問題了,還能等到現在?”
“廣丹。”謝厭喚了他一聲。
瞪了一眼那父子倆,廣丹跺了跺腳,滿臉不甘:“我去煎藥!”
“大人!他們醫館是一夥兒的,您可千萬彆聽他狡辯啊!”跪在地上的男人又開始哭嚎,他兒子則低頭抹淚。
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衙役喝聲止了他們的吵鬨,扭頭問謝厭:“謝小大夫可有話要說?”
“你讓他們將我所寫藥方拿出來,再去彆家醫館問問,便知我那方子有無過錯,”謝厭說著,見那男人臉上閃過一絲竊喜,繼續道,“我寫方子用的紙都是特製的,旁人模仿不來,即便會模仿我的字跡重寫方子,也不會存在認錯的問題。”
父子倆聞言,轟然變色,因震驚太過,全忘了偽裝。
衙役見過太多案犯,見此便知這二人有嫌疑,但隻憑神情斷案當然不可能,便問:“既然謝小大夫能將那婦人救活,想必應該知道婦人因何瀕死。”
謝厭鄭重頷首,開口道:“她乃雷公藤中毒所致,此種藥草雖有劇毒,但卻是治療風濕的其中一味,取少量和藥兼服並無大礙,可若是不小心服用過量,便會有性命之危。我在藥方中所寫不過五錢,藥鋪也定然不會抓錯,可她卻因雷公藤中毒,其中緣由,我也不甚清楚。”
高大衙役邊聽他說邊仔細觀察父子二人,見他們神色惶然,眼珠亂轉,便知其中有鬼,正欲拿人歸案,卻聽謝厭繼續說道:“我當日替這位嬸子診治,言談間問其家中狀況,得知她乃鄉下寡婦,無子,卻未料不過兩三日,便有了丈夫及兒子。”
之前的謝宴當然沒跟那婦人聊過家庭情況,隻不過他剛剛讓小八查過婦人,得知這一消息,這也就弄清楚為何這父子二人如此漠視親人性命。
衙役大驚,立刻喝令衙差將二人綁住,那二人早已嚇得麵無人色,冷汗直流,抖如篩糠,手腳軟得壓根站不起來。
醫館外頭圍觀的百姓也因這一轉變震驚無言,原來這二人是故意害人性命從而訛詐謝小大夫,世上怎會有如此惡毒之人!像這種遭天譴的壞人就應該砍頭棄市!
高大衙役正要將父子二人帶回衙門問罪,醫館外頭就來了一群人,他們身著官服,頭戴高冠,神情蔑然,於眾人麵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誰是謝宴?”為首之人雖問著話,目光卻落在謝厭身上,仔細瞅他一眼,目中不屑更甚。
長得倒還算不錯,就是那麵相怯懦軟弱,一看就是個好欺負的主,也不知貴人為何如此看重,竟要他親自過來一趟。
謝厭上前一步,垂眸斂眉,“正是在下。”
見他如此卑怯,那官人愈加輕視,開口道:“聖上口諭,謝縈意圖謀害貴妃,已經伏誅,從今往後,謝氏族人一律不得行醫,違者,斬!”
此話一出,原本寂靜的人群頓時像沸騰的水一般,哄哄鬨鬨,無不震顫,再看向謝厭,俱充滿了同情。
單薄的少年靜靜站在那裡,半句未言,似乎已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打碎了希望,旁人見他這模樣,忍不住心生憐惜,高大衙役還欲寬慰幾句。
哪知謝厭正和小八聊得愉快。
“大大,現在怎麼辦?你都不能行醫了,往後還怎麼走上人生巔峰?”小八擔憂得身上的金光都弱了不少。
要知道,謝宴原本的命運也因為這道口諭而墮落,謝氏這一杏林世家從此消散於世間,諸多醫術也漸漸失傳。
謝厭卻沒那麼悲觀,他縱觀劇情,在其中發現了一個可以操作的地方。
“離開京城也不錯,更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今的口諭又算得了什麼?”
小八不明其意,但還是問道:“那大大準備怎麼做?”
“替我查明如今廢太子的住處。”
他和小八用意念說了這幾句,在旁人眼中不過是因為打擊太大說不出話來,直到高大衙役拍了下他的肩膀。
倏然醒過神來,謝厭躬身一拜,“遵旨。”他抬起眼眸,原本靈秀非常的眸子已然蒙上了一層灰暗,眾人隻見他淒然一笑,“雖如此,還請大人憐惜那嬸子一二,待小子替她喂一碗藥救她一命,可否?”
那官人正欲反對,周圍百姓卻俱替他說情,他無法,隻好任由謝厭在廣丹的協助下,給婦人喂下藥湯。
藥湯見效極快,不過盞茶時間,那婦人已麵色大好,死氣儘褪,隻待去其他醫館診治調養,不日便能痊愈。
眾人無不為謝厭的醫術讚不絕口,然隻能暗自可惜,如此精妙醫術,日後卻無法造福百姓。
高大衙役捏緊了拳頭,雙目怒紅,著人將那婦人抬出仁心館,自己掏出幾兩碎銀,遞給謝厭,眉眼又變得柔和,“雖不多,但也能熬過幾日。”
想了一下原身的家當,確實所剩無幾,謝厭便接受了他的好意,“多謝。”
至於這贈銀之恩,日後定有機會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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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回答一些讀者的問題:主角到底是叫謝厭還是叫謝宴?作者能不能搞清楚。
重要回答:主角本名謝厭,穿越之後原身姓名為謝宴,從作者角度描述就是謝厭,從世界其他人角度描述就是謝宴,後麵世界都會如此,我覺得看過穿越文的不難理解這一點,鑒於問這問題的有點多,我特意在此解釋說明,不要再說作者傻傻分不清這兩個字了,這會讓作者心肌梗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