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惡毒繼室04(2 / 2)

“讓澹台雲他們離開,他們會不會……”謝綏頗有些擔憂。

要是道門中人齊聚此地,不分青紅皂白,認為他們與鬼作伴,將他們視為叛逆之人,那可怎麼辦?

知他心中所想,謝厭嘴角浮現一絲笑容,“若我們是叛逆,那設這符陣、吸引惡鬼之人,又豈能成為道門尊者?”

若是他和虞九叢猜得不錯,布此符陣之人,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借虞九叢的大氣運,為此,他不惜引百鬼侵襲虞九叢的肉身,亦知虞九叢氣運深厚,不會輕易被惡鬼占據身體,如此一來,他既能取虞九叢之運,又能利用惡鬼鉗製虞九叢,令他無法反抗。

能夠使用此等手段而不被人發現的,定為道門中地位尊崇之人。

“不用擔心,”謝厭瞅了一眼愁眉不展的謝綏,“此陣也非不可破。”

方才聶明已經將眾鬼被吸入時的情況統計完全,告知於他,加上剛才的漩渦他親眼瞧見,以此來推演出符陣的破解之法並非難事。

他轉身回屋,虞九叢緊緊跟在他身邊,道:“既然有人取我氣運,那可否以我為因,尋出那施法之人?”

“對方道法應該強於我,若是稍有不慎,你我二人皆會喪命。”謝厭手腕一翻,一粒丹藥再次出現在掌心,碧色丹藥襯著那隻手愈加瑩白,虞九叢心臟猛一跳動,未用手接,而是俯首,舌尖小心翼翼探出,將丹藥卷入口中,卻也因此“不小心”舔到謝厭的掌心。

謝厭毫不在意地收回手掌,道:“待你身體恢複如常,便可不必一直屈居此處。”

見謝厭並不排斥這樣的接觸,虞九叢心中雀躍,那張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喜意,兩顆漸漸變小的獠牙露出嘴唇,男人目光落在謝厭的淡色唇瓣上。

初見這人時,虞九叢因身體之故,眼中隻有灰黑之色,而如今,他的眼睛漸漸能捕捉到一絲色彩,與之前差彆最為明顯的就屬謝厭的唇瓣。

不得不說,這抹淡紅色,對虞九叢有相當大的吸引力。

院中,老鬼正在教育懵懂的新鬼,謝綏又追著聶明跑。屋內,謝厭根據眾鬼提供的信息推演院中符陣,虞九叢則安靜坐在旁邊修習鬼術。

而狼狽逃出的澹台雲等人,回到國師府之後,見國師閉關之處的上空,縷縷金光穿透屋宇,消逝不見。

他們臉上不禁露出欣喜,每次出現此種景象,就說明師父道力更加精進,也昭示著師父即將出關,太好了,他們可以向師父請稟,派遣道門子弟,前去虞侯府上斬殺惡鬼!

不過師父還需幾日方能出關,他們隻能靜靜等候。

三日後。

虞錚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要休了謝鄢!”什麼狗屁的謝氏傳承!他不想再忍耐下去,反正即便找到謝氏傳承,他們虞氏一族也不一定能夠修煉成道尊!至於那人的承諾,誰知道會不會實現?

他迅速讓人取來紙筆,撐著病體,憤憤寫下一張休書,正要讓人扔給謝厭,卻聽人來稟,說是夫人已至院外。

屁的夫人!就憑謝鄢也能成為他虞錚的夫人?他正要開口怒斥下人的不懂事,房門就被推開,一身青色道袍的清俊哥兒出現在眼前,想到這人的暴力,虞錚心裡到底還留有陰影,便將要開口的話吞了回去。

一張紙輕飄飄落到書案上,虞錚不禁看過去,剛看到開頭兩字,頓時麵紅耳赤,顯然氣憤至極,捂著胸口狠狠喘了幾口氣,才赤紅著眼珠子,恨恨道:“謝鄢,你彆太猖狂!這世上哪有妻休夫的道理?你瘋了嗎?”

謝厭唇瓣輕啟,漠然道:“大堯國律例有例外,你身為堂堂侯爺,難道妄圖故作不知?”

虞錚瞬間瞠目結舌!

大堯國律例的確有載:哥兒為道門身份者,若欲斬斷俗塵,潛心修道,亦可休書於其夫。

這就是道法為尊的真實寫照,甚至連俗世的倫理綱常都可無視。

虞錚猛地噴出一口鮮血,麵色頓時變得青白,謝鄢這是將他的臉往地上狠踩!好!好得很!

看他如此,謝厭甚為滿意,他乃修道之人,身份貴重,即便虞錚再不願意在那份休書上簽字,也不得不簽。而且,在謝厭扔出那份休書之時,兩人之間的塵緣便已了。

聽聞虞錚剛醒來便又被謝氏氣倒,虞笙不禁心生絕望,難道他們就隻能任由謝鄢如此囂張跋扈嗎?不,他不甘心!

他謝鄢不是自詡道門中人嗎?那他就寫信給阿琅,讓道門來處理此事!有阿琅的師門在,謝鄢還能如此猖獗嗎?

對於虞笙的心情,謝厭已經無從關注。在這三日內,他一邊煉製丹藥一邊推演符陣,虞九叢服用丹藥後,形貌已漸漸與常人無異,但實際上,他的鬼體隻是在丹藥的效果下被隱藏起來而已。

虞九叢從那些惡鬼的意識中也接觸過一些符陣的知識,畢竟這些惡鬼們為與修道之人對抗,對道術和符籙陣法之類的皆有研究,虞九叢在其中獲益匪淺,再加上他在此處已待二十多年,對這個符陣從未放棄過研究,兩人皆為聰慧絕倫之人,竟真的發現了破解符陣之法。

隻是,他們察覺到,這個符陣居然是以虞九叢的親人之血為引,正因為如此,當初虞九叢還未成就鬼身之時,就已經無法走出這間院子。

既然布陣以親人之血為引,那解陣就一定必須借助親人之血才能完成。所以謝鄢才趁機將休書遞給虞錚,一是為了解除兩人的婚姻,二是為了取血。

重傷未愈之人,乍然被休書氣瘋,有很大可能會吐血,他便可借機將鮮血用道法收集起來,即便虞錚心胸突然變得寬廣,不會吐血,謝厭也會想法設法從他身上弄點血下來。

布陣之人使用親人之血,能將虞九叢困住,必須要得到親人的同意,一想到這一點,謝厭心中就燃起熊熊烈火,若非虞九叢不願他沾上因果,他可能就不是僅僅將虞錚氣得吐血這麼簡單了!

金色道力包裹著虞錚的血,悉數被融入謝厭所畫符籙中,霎時間,那些泛著血光的符籙像是受到什麼吸引一般,急速往各個方位衝去,在三人眾鬼的眼中,仿佛撞上某種力量,紛紛急得直打轉。

“諸位助我!”謝厭對眾鬼說道。

既然符陣與鬼氣相克,那麼利用眾鬼之怨氣,與此陣相搏也是理所當然,再加上他削弱符陣力量的符籙,運用正確的方法,此陣不破才沒有天理!

之所以這麼多年未破,不過是因為一群鬼天天隻想著占據虞九叢肉身,從未想過團結一致反抗符陣而已。

眾鬼聽令,刹那間,一股極強的黑色鬼氣直接往跳得最歡的那張符籙所在處撞去!符籙跳得最歡,說明此處最為薄弱,猛攻一點,便可一處破,處處破。

聶明站在最前方,用儘全力與眾鬼合力發出攻擊,他在這裡已經待得太久了,他不想占據肉身,他隻想出去見一見某個人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眾鬼快要支撐不住之時,隻聽一道清脆的脆裂聲從半空傳來,眼不可見,耳卻可聞,這聲音,簡直猶如天籟!

那跳得最歡的符籙咻地一聲衝破阻礙,自由地飛出符陣範圍,謝厭微微一笑,掌心道力化為無數光束,衝向符陣的所有方位,眾鬼怔怔瞧著,隻見他紅唇輕啟,聽他道:“破。”

半空中似有什麼東西轟然碎裂,眾鬼驚愣半晌,直到謝綏開心大笑,它們才反應過來,嚎叫聲壓都壓不住,眼見它們紛紛就要逃出院子,虞九叢驟然露出一抹陰笑。

“定。”不容置疑的聲音雖輕,卻如響雷般砸在眾鬼耳邊,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居然完全動不了了!

虞九叢行至它們麵前,他身形高大,麵容極其蒼白,眼眸極深極黑,明明比之前那副模樣好看許多,但眾鬼卻陡覺一種戰栗自靈魂深處油然而生,眼前這陰森詭譎的男人,竟然令它們忍不住想要跪地俯首稱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前一直被它們欺壓的可憐蟲為何變得恐怖如斯?

虞九叢陰冷的目光落在一隻男鬼身上,那一瞬間的威勢直壓得男鬼膝蓋著地。男鬼眼睜睜看著男人行至自己麵前,然後伸出那雙冰冷至極的手,觸上他的鬼體。

“啊——”一道淒厲的慘叫在院中響起,男鬼麵容扭曲,眼見自己的道行要被虞九叢吸完,連忙求饒道:“求大人饒命!求大人饒我一命!啊啊啊啊——”

眾鬼隻見他們的鬼友不過幾息時間,就毫無反抗之力地虞九叢吸取所有道行,緊接著灰飛煙滅,連投胎都不能。

太恐怖了!眾鬼戰戰兢兢站在原地,絲毫不敢亂動,也不敢問什麼,唯恐下一個就是自己。

“它之前占據過我的身體,”虞九叢忽然轉身,雙目有些委屈,看向神色無波的謝厭,“它欺負過我,所以我才……”

眾鬼:“……”天哪,自己有沒有欺負過他?不記得了怎麼辦!

聶明:“……”裝委屈裝得真像那麼回事,陰險狡詐!

謝綏:“……”剛才的虞叔叔好可怕!

謝厭倏然露出一抹笑容:“你做得很好,此番惡果,它的確應該承受。”

虞九叢頓時開心起來,露出還未完全退化的兩顆尖牙,道:“阿鄢,現在符陣被破,我們去哪裡?”

牽住他冰涼的手,謝厭笑回:“自然是隨我回家。”

眾鬼:那它們該怎麼辦?

似乎看出它們的忐忑,虞九叢因被謝厭牽住手,心情極好,便大發慈悲,吩咐道:“若想投胎,便可自去,不願投胎的……”

“一切聽虞大人差遣!”有機靈的鬼立刻諂媚道。

其餘不願投胎的鬼,見狀紛紛附和。

於是,三人在侯府眾人的注視下,堂而皇之地走出侯府大門,尋常的仆人自然瞧不見他們身後的一大串鬼魂,若是瞧見,定會被嚇得暈死過去。

與此同時,正在閉關的國師隻覺心頭一悸,道力在體內亂竄,差點走火入魔,他猛然睜開雙眸,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怒吼一聲:“是誰!”

符陣被破於他這位施法者而言,可謂是不小的衝擊,他勉強壓住不穩的道心,不再思慮符陣之事,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繼續修煉,這也給謝厭他們留下更多的時間。

謝厭帶著虞九叢和謝綏回到謝宅,進門之後,卻發現以聶明為首的眾鬼一直站在院外,似乎不敢近前一步。

“怎麼了?”虞九叢唇角勾起一絲陰冷的笑意,問這些在他眼裡不聽話的鬼。

聶明皺皺眉,“我們沒辦法進去,裡麵有股很強大的力量。”

他的話引起謝厭的注意,他讓小八對謝宅進行監測,很快,小八就在他耳邊彙報道:“謝家的祠堂確實與彆處不同。”

讓聶明帶著眾鬼先尋找棲息之地,防止被修道之人發現,謝厭便往謝家祠堂走去。

謝氏傳承數百年,或許比有記載的要存在更長時間,謝家的祠堂裡擺滿了靈位,謝厭先帶著謝綏恭敬地行了拜禮,回頭見虞九叢也跟著他們一起行禮,不禁好笑道:“你做什麼也行禮?”

虞九叢睜著一雙黑眸略多的眼睛,露出茫然無辜的表情,忐忑問道:“我不能拜嗎?”

謝厭最受不了他這種神情,心中柔軟,道:“隨你。”

男人立刻開心起來,目光一直隨著謝厭動來動去,一刻也不願挪開。

沒管男人炙熱的眼神,謝厭細細觀摩祠堂正中的一座雕像,這座雕像是按照真人比例所刻,隻是可能雕刻之人手藝不精,雕像的麵容顯得尤為模糊,但從其站立的身形來看,這位“祖師爺”身材頎長,姿態飄逸,宛若仙人。

“大大,我總覺得他有點眼熟。”小八遲疑說道。

謝厭好笑回道:“此人麵容不清,你如何覺得他眼熟?”

小八回答不出來,它總覺得這個雕像給它的感覺似曾相識。

“哥,我怎麼看著祖師爺,感覺在哪見過似的?”正在謝厭以為小八胡思亂想的時候,謝綏的話忽然落在他耳邊。

“你以前也沒少跪過祠堂,為何沒聽你提過?”謝厭同樣也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上前幾步,雙手觸上“祖師爺”足前的小匣子,在他剛踏入祠堂之時,他就被這個小匣子吸引了心神。

“哥,那個打不開的……”謝綏話還沒說完,就見小匣子金光大盛,木匣突然被打開,裡麵飛出一塊碧色玉牌,直往謝厭胸前砸來。

謝厭下意識接過,玉牌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觸手溫涼,牌麵上瀟灑飄逸的“謝”字,令他瞳孔驟然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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