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棄子天師03(2 / 2)

賀子歸擺擺手,“還是彆,大師正忙著,等他忙完自然會見到,”想到謝厭的年紀,他還是忍不住提醒一聲,“你們等會見到他可不要驚訝,人不可貌相,英雄不在年高,到時候可彆看不起人。”

聽他這話,賀誌國手又癢起來,“臭小子,怎麼說話呢!”

薑媛和賀誌國本以為賀子歸的意思是,這位大師長得不太好看,所以告誡他們到時候不要表現出來,心中不禁好笑,他們再醜的也見過,怎麼可能因為相貌問題輕視大師呢?

可真當謝厭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兩人還是不約而同瞪大了眼睛。賀子歸歎口氣,剛才明明答應得好好的,現在怎麼就控製不了表情呢?

“爸,媽,這就是我說的大師,姓謝。謝大師,這是我爸媽。”賀子歸無奈地用互相介紹打破客廳的沉寂。

謝厭朝兩人頷首,“伯父伯母,你們好。”這是小久這一世的親人,他應該禮貌待之。

賀誌國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薑媛就回過神來,立刻站起來,笑道:“謝大師客氣了,快請坐。”

在他坐下之後,賀誌國才想起來問:“謝大師小小年紀,醫術不凡,不知道師承何人?”他隻以為謝厭會醫術,並不知他還會道術。

幫賀戟還魂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現在客廳還有一些傭人,賀子歸忙道:“爸,你就彆問這麼多了,我都餓了,什麼時候開飯?”

薑媛溫柔地笑笑,暗中掐了一下賀誌國。

在賀家住下之後,謝家人好似已經忘記謝厭這個人,壓根沒來找他,這正合謝厭的意。

這些日子,小黑蛇察覺謝厭對它越來越溫柔,膽子便越發大,手腕已經不是它的常駐之地,它現在最喜歡待在謝厭的肩膀上,這樣它就能一直看著這個人的臉。

謝厭掌心出現一枚丹藥,小黑蛇一見便知是給自己吃的,這是獨一份、彆人都沒有的,它快速遊到謝厭手上,張開蛇吻。謝厭寵溺一笑,將丹藥投入它口中,然後閉目修煉。小黑蛇就伏在他的腿邊,絲絲縷縷的道力也進入它的體內,溫養它體內的魂魄。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陣嘈雜聲驚擾到一人一蛇,謝厭睜開眼睛,小黑蛇立刻遊至他的肩上,隨他一起行至屋外。

賀子歸給謝厭安排的房間就在賀戟的旁邊,所以謝厭一出門就看到站在賀戟門前作勢要闖進去的男人。

“二叔!”賀子歸皺著眉,整個人攔在門前,滿臉不悅,“你不要太過分。”

“什麼我過分?我這個做叔叔的看望一下侄子不過分吧?”賀誌軍冷哼一聲,“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麵都在傳什麼!都在傳你狼心狗肺,不想讓阿戟接受治療醒過來!”

“所以呢?”賀子歸毫不退讓,“你作為叔叔,是在懷疑我嗎?”賀子歸真是冤枉極了。

賀誌軍完全不將賀子歸放在眼裡,在他看來,賀子歸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完全比不上賀戟,絲毫不用在意。

“你將阿戟帶回家,又沒請護工,你難道不就是……”

“賀子歸,”謝厭清冷的聲音在長廊上響起,“太吵了。”

賀誌軍回身看去,就見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背著光站在自己麵前,肩膀上還有一隻黑色小蛇,小蛇正對他吐著紅信子。

“你是誰?”賀誌軍麵色微變,看著謝厭的眼神相當不善,這個少年出現得很詭異,讓他產生一種不安感。

“這是我的朋友,”賀子歸上前一步,“二叔,你要是沒其他事就先回吧。”

賀誌軍當然沒有那麼容易放棄,小眼睛滴溜轉了一圈,趁賀子歸不注意,就要往房間衝去。

“啪!”

肉體撞擊在地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賀誌軍完美地演繹了一個平地摔,直接臉朝地,賀子歸甚至都能聽到一聲骨裂,隨之而來的就是殺豬般的慘叫聲。

“二叔,你還能站起來嗎?”他靠在門邊笑道,順便還給謝厭豎了個拇指。他隻看到謝厭手指動了幾下,賀誌軍就摔倒在地,不愧是大師啊!

賀誌軍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淒慘地捂住摔斷的鼻梁,哪還顧得上本來的打算,連忙離開去醫院。

見他如此不堪的模樣,賀子歸直接抱著肚子笑起來,“大師,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小黑蛇舔了舔謝厭的臉頰,似乎也很高興。

賀家的藥材一直沒斷,而且乍一看都是補身體的藥,有的人猜測賀戟可能已經醒了,隻是身體太虛弱,需要藥材補身;也有人猜測賀戟快死了,賀家人是想吊著他的命。

外頭眾說紛紜,賀家人卻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賀誌國和薑媛本來還不太信任謝厭,但看著自己大兒子的身體漸漸恢複,不再像之前那本皮包骨頭,氣色好上許多,便對謝厭相當感激,把他當大師一般敬重。

在賀家一住就是半年,謝厭幾乎足不出戶,這一點令賀子歸相當佩服。自那次賀誌軍鼻梁摔斷之後,他就再也沒來,也不知道暗地裡在搞些什麼小動作。

冬天來臨,按理說小黑蛇需要冬眠,但它一直跟在謝厭身邊,吸取不少道力,已經與普通蛇不一樣,而且半年過去,它似乎更加神氣,謝厭能明顯感覺到賀戟的魂魄越來越凝實,看來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將魂魄引入肉身之中。

當然,引入肉身並非表示賀戟就能夠立刻醒來,離體三年的魂魄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意識的回歸需要循序漸進,對此,謝厭等得起。

轉眼到了春節,賀家人都要去老宅陪賀老爺子,賀家彆墅裡麵隻剩兩人一蛇。

謝厭正坐在房中修煉,忽然,一道極弱的氣息偷偷闖進彆墅,並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往賀戟的房間而去,若非謝厭的修為強於對方,便很難發現。

道力覆於雙眼,他看到此時已經攀上賀戟窗戶上的人,見其麵貌,倒是微微一愣。半年不見,謝行知長進不少,但是,他為什麼會來賀家呢?

趴在窗戶上的謝行知,用符籙將窗戶開啟,然後輕手輕腳闖進來。看到床上沉睡的賀戟,他眼中浮現一絲陰冷,一張符籙直接往賀戟頭上拍去!

本以為此事會完美解決,但沒想到符籙卻在床邊停下,他繼續加大道力,符籙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一直無法接近賀戟。

這是這麼回事?

以謝行知微弱的修為,自然看不到謝厭布置的符陣,他才接觸道法不過半年,與謝厭相差甚遠,並不知符籙到底為何會發生這種奇怪的事情。

想不通的謝行知見事情無法辦成,不禁極為懊惱,他嘗試著走過去,意料之中發現自己也同符籙一樣,無法接近賀戟。

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沉睡的男人,他最終隻能選擇先離開,回去問過師父再說。

跳窗而下的謝行知沒發現,一縷道力鑽入他的衣服內,隨著他來到一處幽靜小彆墅。彆墅內,相貌英俊的青年見謝行知回來,溫和笑道:“事情辦成了?”

“師父,”謝行知低垂著腦袋,“對不起,我沒辦成。”他將在賀戟房間遇到的詭異情景告訴厲左,“師父,到底是什麼東西阻止了符籙?”

厲左心中略一思量,眸中忽然興出趣味,“看來賀家也請了高手,保護賀戟的應該是一個符陣,你那番動作,應該已經引起對方注意……”說到這裡,他突然麵色一變,起身來到謝行知麵前,念咒掐訣將道力覆於雙眼,開始掃描謝行知的身體。

賀家彆墅的謝厭及時收回道力,對小八道:“沒想到謝行知居然步了原身後塵,與虎謀皮,著實有看點。”

小八:“……”大大真是越來越惡趣味了。

沒發現異樣的厲左並沒有鬆一口氣,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修道之人對直覺極為信服,不安,就表示會有他無法預料的禍事出現。思及此,他看向謝行知,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行知,修行之路需要不斷實踐,日後賀家之事就交給你,我近期有件事要去外地一趟,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不要偷懶。”

“好的師父,”謝行知乖乖點頭,“可是師父,賀戟身邊有符陣保護,我沒法完成委托人交待的事情怎麼辦?”

“賀家一定有天師坐鎮,”厲左轉身悠閒重新坐回沙發上,“你去問問委托人,他在賀家可見過什麼不同尋常之人。知道對手是誰很重要,否則彆人在暗處,你在明處,怎麼比?”

“我知道了師父,”謝行知腦海中忽然浮現一件事,欲言又止,見厲左鼓勵他才繼續道,“您之前提過謝延或許也是修道之人,據我們所知,謝延被賀子歸帶走之後就再也沒回過家,那賀家的天師會不會就是謝延?”

“他才十七歲吧?”厲左嗤笑一聲,“十七歲能有多厲害?怎麼可能攔住我的符籙?”他不相信世上還有比自己更加天才的人。

謝行知也順勢拍馬屁,“師父當然是最厲害的,他怎麼可能比得過師父,不過師父,我爸爸想要讓您幫忙捉住謝延,您看什麼時候有空?醫生說是時候該換腎了。”

厲左向來不會忽視自己的直覺,他淡下麵色,“此事等我回來再說。”

不敢忤逆師父,謝行知隻好退下。

大年初二,賀家人從老宅回來,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賀誌軍。

賀誌軍在賀誌國麵前還是相當識時務的,他笑嘻嘻說道:“上次來本想看看阿戟,沒想到子歸那朋友實在有些魯莽,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將我絆倒,摔斷了鼻梁骨,很久才痊愈,子歸,你那朋友今天應該不在了吧?”

上次之事賀子歸沒有告訴賀誌國和薑媛兩人,畢竟二叔在爸爸和爺爺麵前一直表現得很老實,自己沒有證據,說的話沒人信,還不如不說。

他聽賀誌軍這話,似乎有點打探什麼事的意味,便道:“誰讓你在我哥房門口大喊大叫,吵到我朋友休息,他脾氣不好,自然對你沒好臉色,還有二叔,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什麼叫我朋友不知道用什麼法子讓你絆倒?你這實在有些冤枉人。”

賀誌國和薑媛聽他這麼說,也覺得賀誌軍的話有些奇怪,在他們眼裡,謝厭就是一個醫術很高的少年,喜歡養蛇,平時不吵不鬨,極為安靜,見到他們也很有禮貌,哪會做什麼讓人絆倒之事?

賀誌軍吃癟,心裡相當不爽,臉上卻還是帶著笑容,道:“大哥大嫂,你們看我今天都來了,不如我們一起上去看看阿戟,我這個做叔叔的實在有些擔心他。”

“嗤!”賀子歸靠在沙發上,“二叔,我哥在醫院躺了三年,你去見過幾次?說擔心,誰信?”

“子歸!”薑媛皺眉看向他。雖然她也不太喜歡賀誌軍,但賀誌軍畢竟是賀子歸的長輩,賀子歸這麼說話實在有些不妥。

賀子歸撇撇嘴,“真煩人。”裝了半年,要不是為了大哥能夠順利醒來,他實在是想把賀誌軍的虛偽麵具撕開。

“既然來了,那就去看看吧。”賀誌國歎口氣,阿戟一直不醒,說不定哪天就……見見也好。

四人一同來到賀戟的房門口,賀誌軍綴在賀誌國身後,房門一開,他頓時看向床上的賀戟。

麵色紅潤,呼吸平穩,這壓根就不像躺了三年多的模樣,反而像是睡著了般。

薑媛每每見到賀戟這副模樣,心裡就對謝厭生出由衷的感謝。這半年來,謝大師每日都會給阿戟喂湯藥,還會替阿戟按摩,隻要是關於阿戟的事情,他都親自動手,身為母親的她壓根沒有插手的機會。

也正因為如此精心的照顧,阿戟看起來才會如此令人舒心。

賀誌軍嘖嘖稱奇,“大哥大嫂,看來你們將阿戟接回家是明智之舉啊,看看阿戟養得多好。依我看,這是阿戟要醒過來的征兆。”他一邊說著,一邊心驚肉跳,恨不得立刻讓大師給他吃一顆定心丸。

“這還多虧了……”賀誌國開口道。

“爸,”賀子歸靠在門邊,“既然都看過了,就彆打擾大哥睡覺,我們先下去吧。”

賀誌軍卻抓住不放,“聽大哥的意思,是有高人相助嗎?”

“哪有什麼高人?”薑媛笑笑,“是多虧了當初子歸的提議,要不是他非要將阿戟接回家照顧,阿戟現在也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

“那當然!”賀子歸挽住薑媛的手臂,自誇道,“我功勞最大!大哥要是能醒過來,以後他就要負責我一輩子!我就當個米蟲好了!”

薑媛好氣又好笑,戳了戳他的腦門。

屢次被賀子歸打斷線索,賀誌軍便覺得賀子歸一定是在隱瞞什麼,離開賀戟房間後,他突然換了個話題道:“大哥,你可聽說了,謝家最近在尋找失蹤的長子,據說那長子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而且,最後跟謝家長子在一起的人,好像就是子歸。”

謝家突然尋找長子的舉動,這個消息在商圈內傳遍了,賀誌國也有所耳聞,不過賀家與謝家關係不近,他也沒在意。可現在突然聽到賀子歸摻和在裡麵,不禁問:“你真的見過謝家長子?”

“是啊,”賀子歸一臉無辜,“半年前我找他玩過,沒玩多長時間就散了,這都過多久了,到現在謝家才開始找人,說明謝延失蹤不久吧,怎麼就跟我扯上關係了?”

薑媛似乎察覺到什麼,隱晦地看了一眼賀誌軍,“真要像子歸說的那樣,子歸可真就冤枉了,外麵的流言是不能信的。”

見打探不到什麼,賀誌軍隻好起身道:“時候不早,大哥大嫂,我就先回去了。”

他邁步正要離開沙發,腳踝卻突然像是被什麼絆住一樣,身體卻因為慣性往前衝去,與上次一樣,摔了個狗吃屎,依舊是臉朝下。

賀子歸簡直要憋不住笑,他真是越來越喜歡大師了,給力!

“誌軍!”賀誌國連忙將他扶起來,幸虧賀家客廳鋪設了地毯,賀誌軍這次鼻梁沒歪,但嘴唇卻被牙齒磕破,現在正在流血。

這次謝厭根本就不在身邊,他隻能自認倒黴,捂著嘴飛快地離開賀家彆墅。

“哈哈哈哈……”賀子歸笑倒在沙發上,高興地翻了幾滾。

薑媛伸手在他拍了一下,“你給我說清楚,謝大師是不是……”

“伯母,”少年清朗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薑媛轉首看去,對上謝厭平靜幽深的目光,聽他繼續道,“謝晉的確是我的親生父親。”

什麼!薑媛和賀誌國俱麵露訝色,既然他就是謝家長子,那為何要留在他們賀家?

“謝晉需要換腎,因血型特殊無法找到匹配的腎.源,故才將我從沅水村帶到京市。”少年平淡無波的話語,卻仿佛一道響雷,在三人耳邊轟然炸開。

賀子歸一直沒有過問過謝厭的私事,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跟謝家關係不好,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原來謝晉竟對大師抱著如此大的惡意。

謝厭告訴他們這件事,不是為了博取同情,而是因為給賀戟招魂在即,他不希望到時候出現任何閃失,他不希望賀家人在麵對謝家人糾纏時無力招架。如今挑明這事,賀家人便有理由阻撓謝家來尋人。

肩膀上的小蛇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思,蹭蹭他的臉頰,然後昂著小腦袋定定地瞅著他,謝厭對它微微一笑,眸光深邃,忽然啟唇無聲道:“賀戟。”

黑蛇頓時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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