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還沒有修煉,彆想偷懶。”
賀戟也知他對修煉一事極為看重,隻好又啄吻幾下,才放開他,乖乖打坐修煉。
床下的小黑蛇慢吞吞遊到謝厭身邊,依偎著他,金黃色眼睛看了一眼賀戟,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
醫院內,厲左開了天眼,將徐天師留下的符陣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冷冷一笑。在他眼裡,姓徐的根本不配為華國天師第一人,如此拙劣的符陣,簡直不堪入目!
他輕易破解符陣,行至三人麵前,心中極為不甘。原本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天才,卻沒想到居然出了一個謝延!厲左一直仗著自己的修為和天賦,以看那些豪門恩怨為樂,他內心深處對賀誌軍、謝行知之流是鄙視的,但同時,他又享受這種掌控彆人命運的快感。
先給予希望,再賦予絕望,難道不是一件很令人愉悅的事情嗎?
也因為他修為高,利用的都是一些傻瓜,屁股擦得很乾淨,所以天師界知道有一個不知名姓的家夥,喜歡幫人做一些缺德事,但從來沒人知道他是誰,住在哪,也無從抓捕,這麼多年,他一直裹著逍遙自在的生活,並在暗處看著那些天師拿自己沒辦法從而跳腳的模樣。
當初,他接到賀誌軍的單子,用不動聲色的辦法讓賀戟慢慢死去,他便想出讓他魂魄離體的法子。他看著賀家請了一個又一個天師卻還是無能為力的時候,那種成就感無以言表。
然而,突然出現一個謝延,將他所有的步調全都打亂,一次又一次化解自己的術法,這簡直讓他再也無法享受那種成就感。
這一次,就看謝延還能不能化解他的術法,他就不信自己鑽研這麼多年的道術,能被謝延輕易破解。
於是,躺著的三個人再次成為厲左試驗的靶子。
那邊徐天師也沒閒著,他迅速召集天師界的高手們,經過討論後,打算設法將一直無影蹤的厲左引過來,再將其圍捕。
於是,天師界出現一則新聞,說是南方某山區出現一隻厲鬼,極其殘暴,各方天師出動,俱沒能將其滅殺,甚至還有幾名天師因公殉職。
眾天師一籌莫展。
得到消息後的厲左頓時心癢難耐,也顧不上觀察醫院那三人會不會再次被救活,就偷偷跑去厲鬼出沒之地。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一路上,他心裡並沒有不安感,便沒有退縮。他很想看看,那隻困擾那些庸才的厲鬼,到底是什麼模樣。
行至目的地後,他的確感受到此處極強的陰氣,看來確實有厲鬼的存在。雖幾次敗在謝厭之手,但麵對這些惡鬼時,他還是相當自負的。
開天眼後,他尋到一處鬼氣最為濃烈之地,直接向那處而去。
滔天的鬼氣將他包圍,一張極為猙獰的惡鬼麵容忽然出現在他麵前,厲左並沒有絲毫害怕,大把符籙拋向惡鬼,符籙上的金色光芒,仿佛硫酸一樣,將惡鬼的鬼氣侵蝕一部分,惡鬼咆哮著向他而來,雙方鬥得不可開交。
厲左的修為確實不凡,在他快要支撐不住之時,惡鬼終於被他消滅,他長笑幾聲,譏諷那些無能的天師,正準備打道回府,麵前卻又出現了一隻惡鬼,與剛才的一模一樣。
不是說隻有一隻厲鬼嗎?怎麼又出現一隻?還是一模一樣的!他心中一驚,腦子頓時清明,越憤怒就越冷靜。
他竟不知不覺進了幻境!定是那些無能之人出的餿主意!竟想憑借幻陣困住他?也太小看他厲左了吧!
道力運於指尖,他口中念念有詞,竟虛空畫出符籙,然後逼出一滴鮮血,與符籙融合在一起。
“破。”
仿佛鏡子碎裂一般,幻境頓時消失,露出原本的世界,哪裡有半隻惡鬼?
“打不過我就用這種陰人的伎倆,還是個殘次品,你們也好意思?”厲左嘲諷一笑,符籙不要錢似的往各個方向攻擊而去!
徐天師帶領眾位天師,從暗處走來,將厲左團團圍住,他們知道厲左厲害,但不知道厲左居然這麼厲害。
“你們打不過我的,就彆白費力氣了。”厲左全身覆蓋淡金色道力,看似輕鬆,實則不過是在嚇唬徐天師他們。
徐天師他們也不傻,他們利用幻陣就是為了消耗厲左的精力,雖說確實不算光明正大,但對付什麼樣的人,就得用什麼樣的方法。
“一起!”徐天師也不廢話,直接衝上去攻向厲左,其他人也不落後,一時間,各種符籙和術法交纏在一起。
厲左還是有自負的資本的,但徐天師他們人太多,他一時間難以攻克出去,倘若繼續下去,他的道力遲早會消耗殆儘,等待他的隻有束手就擒。
“厲左,你壞事做儘,今日我們必要將你鏟除!”徐天師拋下一句狠話,天雷符瞬間出現在手中。
厲左嗤笑一聲,那些壞事從來就不是他做的,他所做的,不過是放大人心的惡意而已,錯的是人心,不是他。
天雷符轟隆炸開,直直劈向厲左,厲左瞬間用符陣擋住攻擊,他對符陣研究頗深,否則也就不會輕易破開徐天師在醫院設置的符陣,這個符陣防禦性極強,是他方才邊和他們纏鬥,邊暗中布下的,為的就是這一刻。
他的符陣水平確實高於在場的所有人,眾人用各種符籙和法寶都沒能攻克,氣衝衝看著厲左悠閒坐在符陣中恢複道力。
厲左無法出去,眾人無法攻進,雙方僵持良久,也依然看不到結果。
到了他們這種修為,十天半個月不吃不喝也不成問題,但天師界精英不是成日無所事事的,他們不可能一直在這與厲左耗著。
徐天師見厲左自信滿滿的模樣,不禁沉眸思索半晌,召來一人,附耳於他,那人聽完之後,立刻下山。
正在恢複道力的厲左並沒有發現。
僵持三日後,厲左恢複巔峰,睜開眼眸,對符陣外虎視眈眈的眾人揚唇一笑,道:“你們真的很無能啊,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行嗎?非要來招惹我。”
一道輕笑忽然出現在耳際,厲左隻覺得寒毛一豎,冷汗儘出,隻見刹那間,他精心設置的符陣,被身後之人輕輕一戳,便如一層薄薄的紙,毫無招架之力,轟然碎裂。
他陡然轉身回去,就見一相貌精致的少年,收回指尖,神情平靜地看著自己。
天雷符出現在少年掌中,在場之人俱看出,那張符籙一定是極品!厲左瞳孔瞬間一縮,呼吸變粗,心臟加速,他死死盯著謝厭手中的天雷符,幾欲噴血:“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他研究這麼多年,不知花費多少心血,都沒研製出傳說中的極品符籙,謝延憑什麼擁有!
似乎是見他還不夠激動,謝厭掌中又出現幾張不同種類的極品符籙,他微微一笑,道:“托你的福,謝氏三人已經被你的邪術所殺,今日眾位將你誅滅,也算替天行道。”
“哈哈哈,”厲左聞言卻笑了起來,“你還是輸了!你沒救活他們!”
謝厭不以為意,掌中極品符籙全部砸向厲左,厲左在謝厭麵前毫無抵抗之力,幾張符籙劈下來,他氣息幾無,隻死死盯著謝厭,仿佛在說最後的贏家還是自己。
謝厭俯身,湊近他耳邊,用極輕的聲音說道:“他們與我,本就為敵。”
所以,厲左本就是他的棋子。
聰明的厲左瞬間瞪大眼珠子,他終於想通,原來自己和謝家一直被謝延掌控,謝延親手布了一個局,利用所有人的弱點,將他們都算計進去,而自始至終,他卻表現得像個局外人,彆人還需要對他感恩戴德。
“噗!”一口鮮血噴濺而出,厲左死死瞪著他,漸漸沒了聲息。
眾天師見厲左終於咽氣,紛紛鬆了一口氣,看向謝厭的目光帶上尊敬,畢竟在天師界,達者為尊,謝厭比他們所有人都強得多,他們即便叫一聲前輩也不為過。
徐天師如今已是心服口服,幸虧他三天前讓人去請謝天師過來相助,否則還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他上前一步,先自我介紹,而後道:“多謝前輩相助。”
謝厭微一頷首,對他相當冷淡,“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眾人自然不敢阻攔,全都目送他下山,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才收回目光,小聲議論。
他們的議論謝厭聽不見,即便聽見也不會放在心上。他行至山腳,就看到清瘦高挑的男人站在車旁,正望向自己的方向,目光中儘是溫柔。
“阿延,”賀戟迎上來,握住他的手,“處理好了?”
“嗯,”謝厭回握住他,“我們回去買房子。”
兩人開車回到京市,立刻挑了個大彆墅,全額付款買下,然後回到賀家。
薑媛現在完全將謝厭當作自己的兒子,對他極為溫柔體貼,見兩人相攜回來,立刻拉著兩人坐下,道:“都累了吧?快喝些茶。”
賀子歸:“……”即便他多了個“大嫂”,他依然是家裡地位最低的那個,就連小黑都比他受寵,怎一個悲催了得!
“媽,”賀戟順從喝了一口茶,才道,“我和阿延打算搬出去住。”
薑媛不禁愣住,“搬出去?為什麼?”
賀子歸哈哈一笑,他倒是理解他哥,“媽,要不是他們沒法領證,可能早就結婚了,既然結了婚,那肯定得搬出去住嘛!”他現在得抱緊大哥和謝大師的大腿,為他米蟲的人生奮鬥!
他這麼一說,薑媛倒是忍不住笑起來,“行,你們決定就好,不過也要常回家看看。”
這時,客廳的電話響起,孫叔接起之後,看向謝厭,恭敬道:“謝大師,是謝老的電話。”
謝厭頷首,坐在沙發上並沒有起身的趨勢,隻道:“告訴他,我會準時去的。”
除了賀戟,其他人都不免有些驚訝,畢竟電話離沙發還是有一定距離的,謝厭卻能聽清楚電話那頭謝常春的聲音,的確令人不可思議。
第二天,謝厭如約去謝家老宅見謝常春。
痛失兒孫,謝常春大悲之下,一下子蒼老許多,精神也極為萎靡,但見到謝厭,他還是強撐著露出一抹笑容。他身後站著謝婉兮,這姑娘經曆一些事情,顯然已經成長不少,至少看著謝厭的目光,已經沒了敵意,也不知是真的沒有,還是全都藏在眼底深處。
“謝大師,你先看看這個。”謝常春將一份文件推到謝厭麵前。
他的手有些顫抖,謝厭觀其氣運,已成一片灰色,想必不久就會離開人世。
他打開文件,很快看完,在老人期待懇求的目光中,回道:“恕我不能接受。”
他隻想跟小久一起修習道法,並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些事情上麵。
謝常春長歎一聲,渾濁的眸子裡竟閃爍著一絲淚花,這裡麵是他一輩子的心血,如今卻被這個最出色的孫子視為累贅。
他的手抖得更加厲害。
謝婉兮終於忍不住開口,這個才十五歲的姑娘,如今卻死氣沉沉,老氣橫秋,“謝延,爺爺將所有的股份都轉讓給你,你還不願意嗎?”
謝厭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看向謝常春,為原身說道:“因為我是天師謝延,所以才能得到這份在旁人眼中的‘殊榮’,但當我隻是一個山野之人時,等待我的,不過是取腎拋棄。謝老先生,在我看來,你首先是個商人,然後才是長輩,你即便到死,所惦念的也不過是暮氣沉沉的謝氏集團,送給我不是因為親情,而是因為我能讓它起死回生。”
“但,謝延從來都不稀罕這些。”他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謝常春低啞開口道,“我不否認你的那些話,可無論如何,你身上流著的是謝家的血脈……”
謝延回首,輕笑道:“謝老先生,恕我直言,謝婉兮也同樣是謝家的血脈,你完全可以將她培養成繼承人。”
謝常春還想說什麼,謝厭卻已經走遠。
謝家老宅的管家親自將他送出院子,看到賀家大少站在車旁耐心等待,心中還沒來得及感慨,就見謝厭走過去,與賀家大少抱在一起,兩人還極其自然地互相親吻了一下。
管家勉強才控製住自己的表情,直到兩人開車遠去,他才趕緊回去將所見告知謝常春。
謝常春聞言後,半晌沒有反應,等管家再喊,卻見他猛地吐出一口血,軟倒在椅子上,口中還喃喃自語:“不……不……香火……”
這一瞬間,謝婉兮隻覺心寒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