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問題過去,強製問答的道具失去了金黃色光輝,變得黯淡。
林誌大笑起來,“你用了!你果然用了!你這個——”
趙睿明眼前一花,誰也沒看清沈秋的動作,便見林誌的頭顱高高飛起,落地時,林誌的神情仍然維持著極致的興奮。
“對,我用了。為什麼不用呢?”沈秋平淡地甩開刀鋒上的血跡,一股巨大的血腥氣蔓延開來,映照得她宛如地獄來的惡鬼。
隨著強規則道具效用消失,所有人的行動恢複自如,沈秋轉眼間便與失控的嚴景山戰到一起。
“我討厭為我的行為做解釋。”沈秋說,她側身躲過來自叔叔的突刺,聲音抖都沒抖,“雖是用人命堆出來的道具,但能找到血眼係統的秘密,我就能殺死它,為什麼不用呢?”
“我的異能隻要看破怪物的規則便能進行抹殺,這個人隻能是我,一定是我!”
沈秋沒說的是,那時包括她在內的所有隊友,精神狀態都在經曆了一場又一場的遊戲後變得極差,曾經的他們並不知道血眼係統也是怪物。
隻不過,在見到那最後一場由全部玩家都參加的巨大遊戲場後,隊友們終於情緒失控,請求沈秋使用了那個道具。
不想再繼續永無寧日的遊戲場生活,也不想再與血眼係統周旋,隻想要一場永恒的、不愧於心的安寧永眠。
使用道具是瘋狂的、但決不愧對於心的選擇。
也算歪打正著,血眼係統連滾帶爬地解散了遊戲場,重新製定所有規則,將沈秋這尊大神踢回了原點。
但隻要想到那日情景沈秋的負麵情緒便止不住地膨脹,勢要將她壓垮。
沈秋記得隊友崩潰的模樣,她的小隊算上她一共五人,但除了沈秋,個個都是壞結局。
愚者是第一個死的,他滿眼絕望,選擇了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瘋女士折斷了心愛的煙槍,一頭撞上了沈秋的刀鋒;
而沈秋隊伍中最小的成員,代號為木槿的治愈係異能者,剛過完八歲生日的孩子硬生生撲進人群,用不擅長的體術戰鬥到生命結束那刻。但又因為異能的緣故遲遲不能斷氣,於是沈秋一刀切斷了孩子的喉嚨。
叔叔呢?嚴景山叔叔選擇對自己使用道具,在美妙的幻覺中迎來終焉。
隻有沈秋,她的心理狀態勉強踩在安全線上,於是不得不帶著沉甸甸的苦痛收割生命,被賦予了最後一步的任務。
破壞血眼係統,徹底結束這場無意義的遊戲。
過往種種悠然從沈秋腦中轉過一圈,回到現實的此刻,她笑了一下,“我一直以為隻有我一個人離開舊遊戲場了呢,沒想到還有這麼多得到‘任務’的幸存者。”
好煩。
又無趣。
不如將一切都毀滅掉——
沈秋看似有規劃地在為自己做出解釋,但她的心音卻在發出不得了的負麵聲音。
01慌得不得了,它比沈秋在被怪物憑依的那次還要恐慌,至少那次沈秋內心是平靜的,而不是像現在。
比小花玩過的毛線球還要亂,向外炸著刺,內膽是定時炸彈,距離爆炸隻有一線之隔。
極致的悲痛甚至影響到了01,作為不通人性的數據流,01甚至感受到了一股龐大的下降數據,令它莫名其妙編寫出來一段自毀程序的開頭。
[該死,我中病毒了?]01慌慌張張地問。
沈秋再次格擋下嚴景山的攻擊,她回答01:
“不,這是屬於人類的絕望,一種……不太好的情感。”
嚴景山的攻擊又襲來了,他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士兵,戰鬥起來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隻是一把不知從哪摸出來的匕首他也能舞得密不透風。
“叔叔,你在給自己的幻境中看到了什麼?為什麼要恨我呢?”沈秋困惑的問,她的體術也極具個人特色,將柔韌與巧勁運用到了極致。
嚴景山被血眼係統控製住了,那刁鑽的任務極其不講理,在需要的時候任務者全部會變成血眼係統最好用的棋子。
沈秋努力不讓自己去思考,血眼係統是否在某處帶著惡意與嘲諷注視著自己,這件事會讓她更加失控。
小地圖上,代表著嚴景山的小點仍是半紅半綠,沈秋的理智告訴她或許嚴景山還有什麼苦衷……
……但真是這樣嗎?
嚴景山的眼睛是偏淺的棕色,淺棕色的眼眸曾很多次包容地注視著沈秋,但現在,它透著空茫,還有無機質的殺意。
“我恨你,”叔叔呆板地說,“你那麼像我早夭的女兒,讓我差點都忘了她原本應該是什麼模樣了。”
“我恨你,”他又說,“我的小天使在某個冬天離開人間,一同離開的還有我的心臟……可是,可是你又讓它重新跳動。”
“我恨你……”嚴景山的匕首劃破了沈秋的肩膀,一大蓬血濺出,淺棕色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又變得冷硬。
他輕聲說:“……我本行屍走肉,但你的存在讓我重回人間。”
即使沈秋知道這是血眼係統在操縱著叔叔的身體在說話,她的腦中的某根弦仍然斷了。
——去你的吧,我不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