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法定伴侶,賀行之。
有那麼一瞬間,沈尋腦中一片空白。
他有多久沒見到這個人了?
十天?
還是一個月?
又或者是好幾個月?
時隔數日,賀行之還是跟沈尋記憶中的一樣,身形挺拔,一張英俊的麵容因威嚴而極具壓迫感,但那雙眼睛卻像是天生含情,無論注視著誰,都會讓對方感到自己是被這雙眼睛的主人深愛著的。
——他是愛著我的,因為我看到他的愛意從他的眼中溢出。
這樣的錯覺曾經困擾了沈尋無數年,而如今
,它再一次因為賀行之的注視而浮現。
然而與這錯覺同時浮現的,還有賀行之空空如也的無名指,以及他手上的腕表。
沈尋記得很清楚,這塊腕表不屬於賀行之。雖然它們都是賀行之屬意的百達翡麗,但沈尋記得,在他睡覺前,他曾在葉臨海發來的截圖裡看到過這塊表,而那時,它戴在了另一人手上。
沈尋的身形有瞬間的僵硬。
但他很快恢複如初,從樓上走下,來到客廳。
客廳裡,那位曾經的小哥哥溫柔看他,就像是過去的無數年那樣,對他噓寒問暖。
“小尋,你昨晚熬夜了吧?”賀行之對外的形象是非常嚴厲的,但對於賀家人和沈尋沈雲起二人,他卻始終溫柔。
至少表現得十分溫柔。
“怎麼又熬夜了?是還在畫畫嗎?”賀行之關切地問著。
沈尋原本的決心又忍不住動搖起來。
“……不是。”沈尋訥訥道,“我昨天晚上其實——”
“說謊。”賀行之微微搖頭,無奈笑著:“小尋又在騙我了。”
沈尋麵色一白。
賀行之繼續說道:“這麼多年了,我還不了解小尋你嗎?你啊,一畫起來就不知道時間,當年你的胃病就是這麼來的,我還記得那時候你還小,還可憐巴巴地拉著我的袖子撒嬌,說——”
“賀哥。”沈尋驀然提高了音量,打斷賀行之。
沈尋認真看著賀行之,認真解釋道:“我不是為了畫畫在熬夜。”
這一瞬間,空氣凝滯。
但下一刻,賀行之就笑了起來,寬容道:“好,既然小尋說不是,那就不是。”
沈尋看著賀行之顯然不相信的表情,慢慢閉上眼。
“算了,難得回來一趟,我們不說這個。”賀行之笑著起身,“坐吧,小尋,我記得廚房裡還有些點心,我給你拿來墊墊肚子,不過你也彆吃太多,很快就是晚飯時間了,小心吃了點心吃不下晚飯。”
賀行之說著就要走,但沈尋卻叫住了他。
“賀哥……你今天,為什麼會回來?”
賀行之一怔:“什麼?”
“我是說,賀哥你今天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回來。”沈尋淡淡說,“上一次你回來,是十二天前,是為了銀鈴成績單的事回來的,那這一次
又是為了什麼?為了誰?”
“小尋,你……你怎麼……”賀行之有些啞然,“你怎麼會突然提起這些事?”
沈尋自嘲一笑:“是啊,我怎麼會提起呢?我明明應該像過去那兩年一樣當作什麼都不知道才對——賀哥,你是這個意思,對嗎?”
賀行之眉頭皺了起來:“小尋,你都在說什麼?不要無理取鬨。”
沈尋慢慢搖頭,這麼多年來的這些事與這些人,都在他腦中一幕幕閃過。
一會兒,是二人微信中冷冰冰的對話,一會兒,是賀行之對他如沐春風的微笑;一會兒,是當年沈雲起和賀行之的生死不渝,一會兒,是賀行之聽到他出國時連夜挽留他的慌張和那個親吻……
——這一切到底算什麼?
——他這些年來到底在做什麼?!
沈尋再一次摸到了無名指上冰冷得可怕的婚戒,忍不住深深呼吸。
他心中翻湧著數不清的情緒,深深凝望著賀行之,道:“或許我的確是無理取鬨……就像你記憶中的我的每一次無理取鬨……”沈尋自嘲一笑,“但接下來的這句話,我絕不是開玩笑。”
賀行之心中莫名有些慌亂,一種古怪又令他困惑的情緒湧上。
他下意識預感到了什麼,但他的理智告訴他這絕不可能,所以賀行之麵上仍然是鎮定微笑,寵溺道:“好,是我剛剛的態度錯了,小尋絕不是無理取鬨的人,我向小尋認錯。接下來,無論小尋說什麼,我都會——”
沈尋不願再聽下去了:“我們離婚吧。”
“……”
這一刻,空氣徹底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