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幾次盤問,他都堅稱自己隻是蕭縱的合租室友,並不知道室友平時做什麼、認識什麼人、去了哪裡。
事後他說因為怕被當成綁架犯的一員,才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
仿佛就是蕭縱離家幾年的總結。
說來也巧,蕭縱醒後在病床上聽到些許片段。
當時蕭家陷入政|治|危|機,許多人都猜老爺子這一次罩不住了。
大廈將傾,曾經攀權附貴的人有的選擇明哲保身,有的不惜反踩一腳,讓蕭家把莫須有的罪名都坐實。
對手為這一天經營多年,步步為營,每一環都在計劃內。
在這節骨眼上為了找蕭縱興師動眾,無疑是將整個家族往懸崖邊又猛推一把。
再見麵時,葉雨濛明顯憔悴很多,說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
眼神躲躲閃閃。
蕭縱終於清醒地認識到,這個人不適合做他的另一半。
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不會了。”
少年聲音堅硬如冰。
不會再見了。
**
“兔崽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發出“咣當”巨響。
彆苑地板從瓷磚換成大理石,又換成更堅硬的花崗岩,砸完隻留下一道淺淺擦痕,無形中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浪費。
蕭縱耳朵被震得嗡嗡響,他瞥向一旁的私人醫生,似笑非笑道:“陸叔照顧得不錯,外邊天天傳老爺子身體不行,我聽著倒還是中氣十足。”
陸醫生笑眯眯地客氣道:“孫少爺過獎了。”
“你就是盼著我早點入土!”蕭衍嗓門又高八度:“數數這是第幾個相親對象,啊?氣死我了!”
這頓罵本來可以省了的。
蕭家這些年幾經沉浮,不至於一點事就大驚小怪,有關賭場的事蕭縱打過腹稿,絕對能夠應對自如。
可他還是失算了,他沒想到老爺子從頭到尾就沒關心過這件事。
蕭衍還沒等孫子站定腳,劈頭蓋臉問的第一句是:
“上次給你介紹的Omega,你跟人家相處得怎麼樣了?”
一句話就把蕭縱問得當場愣住。
他反複回憶好幾遍才想起,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就在前段時間他為任職集團CEO做準備時。
老爺子沒和誰提前打過招呼,卸任的消息一放出,蕭縱都被他搞得手忙腳亂。
臨時準備的東西太多,那段時間天天加班到後半夜,硬說其他印象的話,那應該是Omega要求見麵吃個飯。
而蕭縱最終有沒有答應,連他自己都忘了。
忘得乾乾淨淨。
所以他更不知道在那個暴雨滂沱的夜晚,對方沒有開車去飯店,因為惡劣的天氣以及臨城擁堵的交通環境,飯店打烊後也沒能叫到計程車。
Omega回家後就著涼生病了,據說還一病不起。
當晚蕭縱和下屬開會,直到淩晨兩點才吃上助理給點的外賣,完全沒記起這件事。
外界都以為蕭二少目下無塵,隻須長到合適的年紀,玩夠了,就能繼承商業帝國。
殊不知當年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發宇宙新能源,把科技部那個瀕死的項目重新做起來。
他帶著研發團隊,穿著幾百斤重的太空服,在條件簡陋的民用空間站一呆就是好幾個月。
蕭縱不是專業人員,關於新能源的一切內容全部從無到有,從理論變為實踐。
最終這一項目引起了聯邦軍方高層的興趣,在雙方達成長期密切合作的前提下,有了軍方做保,懸在蕭家頭上的刀才算完全落下。
八年時間,這些原來的老下屬已經升成中高層管理了,忙起來還跟當年那樣不修邊幅。
“雨真大啊。”暴雨打在落地玻璃上,下屬捧著盒飯呼嚕呼嚕地吃。
蕭縱點頭:“是啊,真大啊。”
“——那麼大的雨,你讓一個Omega等了你四個小時!”老爺子越說越生氣,“最後人家自己走回去的!掙幾個錢了不起嗎,有錢就能讓你為所欲為嗎!”
蕭縱歎了一口氣,道:“有錢能不能為所欲為我不知道,反正我有錢還得去相親。”
一隻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可能會引發一場龍卷風,Omega是那隻蝴蝶,那麼蕭衍就是那場龍卷風。
龍卷風,啊不,蕭老爺子道:“助理是用來乾什麼的,一個不行就再去招十個進來!”
魏助理聞言抖了一抖。
蕭縱一皺眉:“不關他的事,魏勉工作做得挺好。”
“那你怎麼不把行程告訴助理讓他提醒你!”
“因為沒時間、沒興趣。”蕭縱脾氣也上來了,道:“要不我明天就去找個人領證?”
“你這是什麼態度!”
助理暗道不好。
他正尋思要不去把蕭夫人請來,眼睛胡亂瞟向窗外的身影時突然頓住——
葉雨濛站在外麵的綠茵草坪上,離得不算遠。窗戶沒關,老爺子的訓斥聲聽得清清楚楚。
“你小兔崽子說清楚,是不是還對從前那個餘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