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太陽下端，海平線的最邊緣處，一群數量眾多的海豚正在不停的遷躍，跳出海麵呼吸著新鮮的氧氣，又重重落入海水中。
無限重複著這個動作快速往前。
聽到動靜的陳主任急匆匆趕出來，“海豚在哪兒呢！是瓶鼻海豚群嗎？”
江時這才回神，正了正臉色。
“額部是棒球帽狀隆起，喙也比較長，百分之八十是。”
又仔細看了看，有些遲疑的開口，“它們好像在趕路，速度非常快。”
雖語氣遲疑，但江時已經確定這群海豚正在著急趕路，而且速度快到不正常。
“瓶鼻海豚的時速最快是30公裡一小時，但通常情況下，隻要不是被虎鯨等大型掠食者追殺，它們都不會跑這麼快。”
江時語氣已經有些發沉，等看清這個族群的數量後，心頭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陳主任，發現了嗎，它們的數量也不對。”
陳主任點頭，扭頭讓人去告訴船長，加快速度。
江時沒忘記直播間的觀眾還等著解答，深吸口氣緩了緩情緒才開始跟他們解釋。
“瓶鼻海豚雖然是群體動物，但更多時候都是十幾隻二十隻的小群體，最多也不過上百隻成群，但現在……”
他望向不停翻滾著白色浪花的海域，隻覺得喉頭發緊，他隱約意識到這次的情況會很嚴重。
“雖然還看不清，但肉眼判斷絕對不止百隻，這群海豚的數量或許上千。”
漁業船的速度加快，很快就追上了不停往前的海豚群。
即便後麵有船隻追趕，可海豚們依舊像沒發現一樣，隻一個勁的往前遊
，隊伍整齊充滿秩序，讓人心中漸涼，
不用江時說網友們就發現了不對。
【發現了嗎，真的很奇怪。】
【我不懂海豚，但我在海洋館看過海豚，即便被圈養的海豚都是喜歡玩樂的性子，尤其是看見人的時候，都是迫不及待的逗弄，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群海豚總給我一種要去赴死的感覺。】
江時也反應過來了，眉心一跳，連忙去查看如今的地標，再對比地圖一看。
“海豚群是要去捕魚船那兒？”
陳主任也湊過來。
江時點頭，“從目前它們的航行情況來看，是的。”
【往捕魚船方向去的話，應該是去吃東西的吧？】
【先前江江不是說，海豚會故意跟著捕魚船好跳進漁網裡吃東西嗎？】
【但吃飯是這個架勢嗎？我不看動物世界，對海洋動物的了解也很少，有沒有懂的人來說啊。】
【經常看動物世界的人表示，這群海豚的狀態更像是逃命而不是進食。】
直播間各種猜測都有，但船上卻是再無人聲響起，耳邊隻有嘩嘩海浪。
船隻緊緊跟在無聲的海豚群後，江時試圖跟海豚進行交流，但無果。
這是他能聽懂動物語言後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無論他怎麼喊，那群海豚都沒有回應。
他眉頭越皺越深，心裡的感覺越來越不好。
又行駛了半個小時，遠遠的他們終於看見了正在作業的捕魚船。
船聲轟隆，正在下網。
按道理說，這群海豚如果是衝著食物去的，應該會聚集在漁網外圍才對。
可細看這群海豚遊行的方向……
江時眉心一跳，忽然快速轉身，甚至直接跑起來。
“船長！快！跟那些漁船通信，讓他們關閉螺旋槳！快！這群海豚是自殺去的！”
他快速衝進船長室，饒是船長反應迅速第一時間和漁船取得聯係，但還是沒來得及。
外麵有工作人員驚呼，“我的媽呀！海水紅了！”
與之同時響起的，是震天的海豚叫聲。
江時回頭，就看見一幕令他永生難忘的畫麵。
無數海豚下餃子一樣的往漁船螺旋槳的方向撞去，他們發出尖銳的叫聲，像是在哭泣哀嚎。
海水在它們身下一寸一寸的染紅，那是它們同伴的鮮血。
而漁船背後，是高高升起的太陽。或許是高度不夠，海豚集體赴死的那一麵海水被漁船牢牢擋住，使得整個海豚群都處於陰影麵。
就好像……那裡是陽光觸及不到的……屬於海豚的……墓地。
江時深吸口氣看向已經停下來的漁船。
身後傳來船長的聲音，“江站長漁船停了，我們靠過去嗎。”
陳主任也小跑過來，喘著氣急的直跺腳。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也沒看見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
啊。”
江時狠狠捏了下手心，“能放小船嗎，我想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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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能，但。”
陳主任看向因為螺旋槳關閉，而轉身朝著他們這艘船靠來的海豚群。
為了海豚的安全，他們現在肯定是沒辦法繼續行駛的，放小船過去查看情況是最好的辦法。
但海豚數量眾多，尤其是現在情況明顯不對，真放小船過去了，海豚會不會將船撞翻誰也說不準。
總之很危險。
江時知道他在擔憂什麼，搖搖頭。
“我需要近距離去看看海豚的情況，不過陳主任要擔心的話，可以給我一套潛水裝備。”
陳主任一拍腦袋。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呢，你等著，我去找兩套潛水裝備，我陪你一道去。”
江時拒絕了他一起前往的提議。
他要嘗試和海豚交流，身邊有人多少不方便。
“我一個人去，有不對跑的更快，你跟我一起的話，萬一有什麼不妥，我顧不上。”
陳主任一想也是，隻能放棄一起的想法，叮囑江時一定要小心，有什麼不對必須立馬返回。
說著拍著他的肩膀，歎著氣，“一切以自身安危為先。”
“放心。”
而此時的直播間，因為當時的畫麵過於血腥，攝影師在短暫怔愣後就轉開了鏡頭。
但饒是如此，大家還是看見了紅色從海底逐漸蔓延的片段。
短暫寂靜後是快速滾動的彈幕。
【我的天！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會有這麼大規模的海豚自殺！】
【你們聽到江江的聲音了嗎，那群海豚是故意往螺旋槳上撞的。】
【從前的它們跟蹤捕魚船，是為了想方設法從漁網中撈吃的。而現在，它們是為了赴死……】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這次海豚赴死和上次六六給我的感覺非常不一樣……】
沒人能說出其中不一樣在哪兒，但兩者差距讓不少人心中狂跳。
……
小船已經放下，江時也換了潛水裝出來，他將收音器交給張柔。
“怕掉水裡，收音器我就不帶了。”
張柔有些擔心，“你真要一個人去？萬一出事……”
“放心吧，我會注意自己的安全。”
海豚群已經到了捕魚船和漁業船中間的位置，不同於先前的無聲，可能是受到了同伴死亡的刺激。
它們不停發出尖銳的聲音。
就算江時會動物語言，也隻能聽出這些聲音裡的痛苦，而聽不懂其中意思。
一時間，江時都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語言能力不存在了，還是海豚沒有發出有用的語言信息。
他將船開到距離海豚族群還有十米左右的距離停下，等著對方靠近。
麵前忽然多出一個攔路虎，領頭的海豚有些許猶豫，但很快又轉彎朝著另一邊前行。
“或許能停下和我聊聊嗎？”
江時終於開口。
讓他鬆口氣的是，領頭的海豚像是有些意外的，看著江時停了下來。
領頭的海豚暫停立馬給了後方海豚一個信號。
不知疲倦的前行終於停止。
領頭的海豚繞著小船遊了一圈，“你是兩腳獸，但你為什麼能說出我們的語言？”
海豚靠超聲波交流，硬要從科學方麵說的話，就是江時的話在海豚聽來，就是同類發出的超聲波。
江時彎下腰試探的撫摸海豚的腦袋，見它沒有反抗才道，“你能先告訴我，為什麼你們要集體自殺嗎？”
這個問題像是戳中了海豚的某條神經，它忽然在水裡快速跳躍，又落下，重複無數次後，它滿是痛苦的聲音傳入江時耳中。
“我不知道，但我們好難受，她告訴我們要離開那片海域，但我們離開後還是很難受……所以我們決定離開海洋。”
她是誰？那片海域在哪兒？
江時心中飛快冒出兩個疑問，但從這段話裡已經能得出兩個結論。
第一，海豚居住的海域確實出現了問題。
第二，海豚自殺或許是因為想要離開海洋，而離開海洋的原因……可能是環境影響了身體……
必須儘快找到這個海豚族群棲息的海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