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榆回到家先洗了個澡,洗得渾身泛紅、熱水用儘才出來。
他不喜歡吹頭發,頂著毛巾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起了手機熟悉地找到謝之臨的消息列表,看著對方上午發過來尚未領取的轉賬,麵部紅心不跳地收了。
緊接著想起曲淮找謝之臨麻煩的事。
曲家怎麼樣邊榆原本不想管,但這明顯的挑釁邊榆卻也不是個好脾氣能一筆帶過的。曲淮以為自己家裡有錢了就有地位了,殊不知他們這種暴發戶連段東恒這種白手起家的都看不上。
邊榆想了想,還是問段東恒——
【那個曲家是不是和方君睿有關係。上次程宗崇的局我曾聽顧蒙說,曲淮是方君睿帶來的。】
段東恒那邊不知道在乾什麼,回消息很快,火氣也很大——
【小雜碎,資產爆發的時候是不是把腦子一起崩了,邊爺的人都敢動!方君睿不好說,這事兒我先去打聽一下,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畢方君睿的性格對什麼人都一個態度,看上去溫柔所以讓曲淮有所誤解貼上去也說不定。】
這倒是真的,從前也有過類似的問題,一人家裡生意失敗,還以為自己跟方君睿關係好,想求他出手相救,卻隻是換來方君睿淡笑。
方君睿這個人,看似好說話,又特彆難說話,跟誰關係都好像很好,又似乎跟誰都那樣,讓人一眼看穿又捉摸不透,總之是一個很複雜的人。
圓滑又世故,邊榆不太喜歡他。
段東恒顯然也想到這一茬,問:【之前平蒲的那通電話,是蘇瑉沅的?】
【不是。】
【說到謝之臨,我看你不是挺上心謝之臨的事麼,順便跟你說一嘴,小謝他爸欠了不少高利貸,他跟他爸約定隻要幫他把錢還上,兩個人就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欠了多少?】
【聽說兩百多萬。】
不等邊榆回話,段東恒有些不忍心,忍不住又說:【謝之臨的事你到底怎麼想,若隻是想玩玩的話要不換個人吧,這孩子已經夠苦了,好不容易有個出息的機會,彆折在你手裡,造孽。】
邊榆確實很少找這種的玩。
跟他的人一個要乾淨,一個要主動,圖錢也好圖睡也好,反正各取所需概不虧欠,就算分手了邊榆也很大方,給車給房都有過,但是像謝之臨這種的還是第一個。
不過話說回來,人家謝之臨根本就沒同意過。
邊榆沒應這話,段東恒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替那小孩兒惋惜。
邊榆又點開謝之臨的聊天框,收款有提示,可聊天框裡空空蕩蕩,並沒有新的消息。
邊榆說不上是個好情人,從前沒少被伴侶吐槽不體貼,他這個人很隨性,上來這陣子你怎麼放肆都行,但過了這陣你就是抹脖子上吊邊榆都懶得看一眼,他從來都不是個有耐心的。
當然那些人不敢明目張膽地指責,借著撒嬌的口吻提要求,邊榆多半也不會放在心上,隻在高興時應上幾句,轉頭就忘了。
不用心也好,習慣也罷,在謝之臨這邊榆也沒多長進,等了兩分鐘便沒再守著消息,隨便揉了揉頭發將毛巾送回浴室,關門的時候稍一低頭,發現胳膊上多了個紅印。
是之前煙灰裡火星燙的,當時沒什麼感覺,沒想到還起了個小水泡。
隻一眼邊榆便移開了目光,他在家經常不開燈,屋外有什麼就用什麼照亮,這幾天天氣不好烏漆嘛黑,那一點微弱的霓虹甚至找不到窗前一步遠,屋子裡的空氣似乎也跟著緩慢了下來,像一團聚在一起的棉花將邊榆包裹其中。
邊榆走到床邊坐下,對麵是一排排亮起的窗,是一戶戶熱鬨的人家,是五彩斑斕的街道,樓下還有小孩兒玩鬨,不時能聽見尖叫聲,暗沉的天空烏壓壓一片,看起來夜裡又要下雪了。
邊榆身上隻穿著單薄的睡衣,暖氣烘著倒不覺得冷,他就這麼安靜地坐著,一坐就忘了時間。窗外聲音見小,慢慢的對麵的燈光也剩不了幾盞,再然後,一片白色打在了窗戶上。
安靜的環境容易挑動思緒,邊榆想起了今日那場荒誕的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