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用多大的力氣, 但喬阮還是無法將自己的腳抽離。
男女的力氣到底還是懸殊的。
她儘量維持僅有的耐心:“你到底想怎麼樣?”
沈負低著頭,專心且細致的替她揉著腳踝:“我不想怎麼樣。”
聲音是抹不開的稠。
他不太會扮可憐,委屈了, 那就是真的委屈了。
可他很少流露出這樣的神情來,至少在喬阮麵前不會。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知道自己是被愛著的人, 才會有恃無恐。
他不是。
所以他不會。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怎麼變, 掌心的溫度仍舊是冷的。
他雙手合十, 搓熱了才敢碰她。
“一個人來的嗎?”
喬阮聽到他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男士西裝外套:“你覺得呢。”
沈負垂下眸子, 頓了許久, 唇角勉強扯出一道弧度:“是男朋友嗎?”
喬阮沒否認, 也沒承認。
她不說話,沈負也不說話。
兩個人就以這種尷尬的姿勢靜止著。
她坐著, 沈負半跪,手還握著她的足,輕慢的揉。
兩個人都是顯眼又出眾的外貌, 哪怕是在並不顯眼的角落裡, 仍舊能夠讓人一眼就注意到。
忙著到處敬酒的新郎看到這兒了, 詫異的抬高下顎。
約莫是覺著新奇。
被那麼多妹子瘋狂追求過,卻仍舊無動於衷的沈負, 居然在他的婚禮上邂逅了。
自己反而還成了舔狗。
他拿出手機拍下來, 發到了群裡。
身為當事人的沈負並不知道這一幕。
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喬阮沒耐心了:“能鬆開嗎?”
沈負不說話, 手卻沒鬆開。
喬阮將腿往外抽,力氣稍微使的大了點。
沈負看到她白皙的腳踝出現一圈紅色印記, 急忙把手鬆開:“弄疼你了嗎?”
滿眼的心疼與自責。
喬阮穿回自己的高跟鞋:“多謝關心, 我沒事。”
很生冷的一句道謝。
也是很生分的一句話。
沈負站起身, 看著她頭也不回,遠離她的身影。
睫毛輕顫了幾下。
以前,那些人知道他的真麵目以後都會怕他,他無所謂。
他隻怕喬阮怕他。
可是她不怕他,她隻是單純的厭惡他而已。
這好像比前者更剜人心肺。
陳絳找了喬阮半天,都沒見著她的人。
這會人自己出現了,他疑惑的上前:“剛去哪了,找你半天。”
喬阮省略掉那段遇見沈負的經過:“高跟鞋穿久了,站的腳疼,所以找地方歇了會。”
陳絳也埋怨:“你說這些有錢人,辦個婚禮連椅子都不準備一張。”
喬阮發起了呆。
陳絳喊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
兩隻眼睛連焦距點都沒有。
陳絳見狀,推醒了她:“想什麼呢?”
喬阮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想。”
有侍者拿著一個鞋盒過來,語氣恭敬:“喬小姐,這個給您。”
喬阮看著鞋盒上麵的Logo,是她最常穿的那個牌子。
因為舒服。
她下意識的往四周看。
陳絳先她一步接了過來:“參加婚禮還送鞋子?”
侍者笑了笑:“這個,隻有喬小姐才有。”
陳絳說他們不厚道:“怎麼還搞特殊待遇。”
侍者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也沒有多和他們糾纏,轉身離開了。
陳絳一邊嘴裡犯嘀咕:“隨份子的可是我,怎麼送鞋子這種好事反而沒我了。”
一邊把鞋盒打開,將裡麵的鞋子拿出來,放在地上,讓喬阮先換上。
“你不是高跟鞋穿的腳疼嘛,正好可以換上。”
喬阮沒換,她說:“沒事,疼一會就習慣了。而且這條裙子搭運動鞋不好看。”
陳絳懷疑她是發燒了:“你平時可沒有今天這麼在意穿著啊。”
“特殊場合嘛。”
她挖了一勺黑森林,小口小口的吃著。
陳絳覺得她說的也對。
聳了聳肩,把鞋子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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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後,陳絳開車送喬阮回去,喬阮讓他把自己放在街口了。
“冰箱空了,我得去買點菜。”
陳絳看了眼時間:“都這個點了,菜市場早關門了吧。”
“樓下有個果蔬超市。”
喬阮解開安全帶,和他說了句開車注意安全,然後就下了車。
果蔬超市裡的東西肯定沒有菜市場的新鮮,但也還湊合。
喬阮對食物並不挑。
她切了半斤牛肉,又買了點土豆和豆芽,其他的蔬菜也買了點。
想做土豆牛肉湯。
回到家,小梨花蹲在門口等她。
一看見她就湊上來蹭她的褲腿。
喬阮換了鞋子,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以後才去抱它:“小梨花今天乖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