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苦又澀。
聽到李月明的話,她笑道:“怎麼會。”
李月明不信:“你在那邊有交到朋友嗎,比和我關係還要好的那種?”
喬阮說沒有,確實沒有。
然後李月明就放心了:“老公隻能有一個,好朋友也隻能有一個。”
喬阮笑了笑,笑她帶點強盜意味的話。
但也聽進去了。
酒沒喝多少,李月明還是顧慮著喬阮剛下飛機,怕她累著。
“今天早點休息。”
喬阮點頭:“你也是。”
兩個人就這麼在酒店分開。
喬阮洗完澡就睡了,也不知道在半夜下起了那麼大的雨。
這場雨來的又凶又急,馬未希和夏依然被困在醫院裡。
停車場離這兒挺遠的,他們又沒帶傘。
於是覺得先待在醫院等雨停。
夏依然在病房內陪奶奶講話,馬未希一個人坐在外麵的走廊上玩奧特曼。
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男人微微屈膝,眉眼溫柔的和他打招呼:“晚上好。”
馬未希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是那個給他買奧特曼的叔叔。
他剛想也和他說一句晚上好,可是突然想起姐姐說過的話。
他跳下凳子,悶聲不吭的往前走。
走了兩步他又停下,快步跑過去,把奧特曼還給他:“叔叔對不起,我姐姐說很討厭你,所以我不能和你講話。”
沈負愣了愣:“討厭......我嗎?”
他點頭:“雖然不知道叔叔做了什麼事讓我姐姐這麼討厭,但叔叔肯定不是好人。”
沈負良久沒有說話,馬未希進了病房,這個點走廊上沒什麼人,地板上有彆人鞋底帶進來的雨水,混合著一點泥,看上去渾濁肮臟。
馬未希那天晚上失眠了,他總覺得那個叔叔應該是個好人。
但是姐姐討厭的,他也會討厭。
可叔叔好像還挺可憐。
馬未希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他一晚上沒睡,第二天夏依然來他房間,見他的黑眼圈那麼重,心疼的問他怎麼了。
馬未希說他失眠了,一整個晚上都沒睡。
夏依然以為他是生病了,讓他在家好好休息。
喬阮聽到這個消息急急忙忙趕回家。
馬未希一看到她就往她懷裡鑽:“姐姐。”
喬阮抱著他,輕聲哄道:“是哪裡不舒服嗎?”
馬未希搖頭:“姐姐為什麼要討厭那個叔叔?”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馬未希說:“我昨天見到那個叔叔了,在醫院。”
喬阮大概能猜到,估計是馬未希說了點重話,然後又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沒事的,你在家好好睡一覺,叔叔那邊,姐姐去和他說。”
馬未希小聲問:“可以替我和那個叔叔說一聲對不起嗎?”
喬阮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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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主動聯係江演。
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總不能一直逃避,有些話,她還是得當麵和他說清楚。
見麵的地點在一家西餐廳。
江演應該是刻意打扮過,領帶也換成了喬阮喜歡的粉色。
對這場見麵的重視不需要任何言語,早就透露在細枝末節裡。
喬阮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和江演這麼麵對麵坐著。
“江演。”
她喊他的名字。
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喬阮用厭惡的眼神看他,用不屑一顧的語氣喊他。
江演總能淡定麵對。
可是她稍微放緩語氣,他就覺得有什麼東西破裂了。
哦,原來是他的內心。
他緊張的手一直在抖,不敢看她。
怕啊,也害羞。
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害羞。
“怎......怎麼了?”
來西餐廳沒點紅酒,反而點了一紮酸梅汁,喬阮給他倒上一杯:“不喝酒可以嗎?”
“可可......可以的。”
“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些話想要和你說清楚。”
江演不抖了。
氣氛太平靜,平靜到哪怕是在西餐廳,也仍舊沒有半分浪漫氣息。
他在等,等喬阮說出那句話。
“我確實很討厭你,或許你不太清楚,高中時的那段經曆帶給我多大的恐懼。”
“我直到現在還會做噩夢,夢見我被的課桌被人裝滿蟑螂,夢見我被鎖在廁所裡,夢見她們往我嘴裡灌食用油。”
“但是。”她說,“我也想試著和從前和解,所以江演,我決定不討厭你了,我們當陌生人吧。”
江演抬眸,喉嚨仿佛被什麼哽住,生澀痛苦:“陌生人?”
“嗯,見麵了也不會打招呼的陌生人。”
他知道陌生人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沒有贖罪的機會了。
意味著,他這些年的執著,他的改變,她永遠看不到。
她不是和他和解了,她是和自己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