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小木頭最近幾乎加班加點地都泡在了學校實驗室裡,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到後來乾脆就找了個同學拚了宿舍, 忙完了在宿舍倒頭歇一會兒。
他起初還對不能照顧淩粟感到了十萬分的愧疚。
但是在某天放學後狂奔回家, 看見靠在他家門口穿著正裝喂野貓的高大男人的時候, 淩小木頭掉頭就走了。
什麼嘛,回來還要被虐。
賀硯回最近換了輛G65 ,正得和輛小坦克似的呼啦啦壓馬路,開進小區的時候跟要開拓殖民地似的, 拉風得不得了,保安見過一回之後就再也沒敢問賀硯回要過證件。
但也奇怪, 小坦克偏特彆招野貓。
賀硯回每次一停車,就能聽見自己車底車頂都有動靜。
一開始他還沒察覺,後來某天, 等他在車裡打了個電話之後一抬頭,就跟一雙碧綠的眼睛對上了。
後來賀總也學乖了, 上樓喂自家的之前,在樓下先把一圈野貓給喂妥帖了,一邊喂還得一邊叮囑他們,什麼夜裡彆打架彆瞎叫。
出了動靜我老婆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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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粟的vlog並沒有讓賀硯回出鏡, 大家在感歎淩粟終於回來了之餘, 唯一注意到的就隻有淩粟搬了家。
除了背景偶爾會晃過了疑似上千萬的掛畫和誤出鏡的瑪莎拉蒂和大奔車鑰匙,其他的淩粟半點沒變。
有些觀眾對他和賀硯回沸沸揚揚鬨出過的那一段並不知情,滿心以為淩粟隻是去度了個長假。
淩粟的視頻給人的感覺向來都很溫馨,沒有半點矯揉造作的氣息, 他就是安安靜靜地在過自己的日子。
像是賀硯回從各種“非法途徑”裡看到的那些以往的視頻一樣,這次vlog的預告也成了賀硯回能回味無數遍的最好的消遣。
但不同的是,相比於之前他隻能在淩粟的世界外跳腳的壓抑絕望,這次他終於看見了自己的痕跡。
桌上的飯菜是自己帶去的,牆角邊的貓糧是自己下班了親自去買的,角落裡的風鈴是自己出差時候從歐洲帶回來的。
人是自己馬上要去見的。
這段時間的每個夜晚都像是他和淩粟心照不宣的小秘密。賀硯回下班後會自己去淩粟那兒呆一會兒,要是看見了,賀硯回會給淩粟帶些吃的,要是晚了,他也會去樓下站上五分鐘。
除了他們之外,誰都不會知道。
下了車,賀硯回自己拿了車鑰匙,讓司機先回了老宅。
電梯停在熟悉的樓層之後,賀硯回走出門就發現淩粟那邊的家門並沒有關。
暖黃色的光透過窄窄的門縫傾泄出來,在天寒地凍的夜裡仿佛帶著鉤子,讓賀硯回每一步都心生急促。
等他拉開門進去的時候,就看見淩粟正坐在沙發上瞌睡。
牆上的電視在放著不知所謂的狗血電視劇,淩粟膝蓋上放著已經黑了屏的電腦,想來之前是在工作。
賀硯回進門的時候順手反手關了門,往裡頭走的時候再關了客廳的大燈和電視,在看見兩隻向他瘋跑過來的貓的時候,了然地半蹲下來,笑著一隻手抱起一個,輕輕地噓了一聲。
祖宗已經熟門熟路地踏上了肩膀,在一片黑暗中圓溜溜的眼睛放著光,整隻貓跟座屹立不倒的小燈塔似的。
賀硯回走到淩粟身邊的時候,肩膀上的兩隻貓才跳下來站去了兩個人的腳邊。
淩粟沒有睡得很沉,在聽見動靜的時候眼睛眨了眨想要是醒來的樣子。
“是我。”賀硯回在他旁邊坐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
淩粟咕囔了一聲,賀硯回湊近了才聽見。
淩粟說的是“...門記得鎖上。”
賀硯回一愣,繼而輕輕笑了,把淩粟攬到自己的肩膀上:“知道了,鎖上了,回房間睡?”
淩粟半天沒個動靜,賀硯回回頭再看的時候,就發現淩粟已經睡過去了。
“真是...”賀硯回無奈地笑著,單手摟住淩粟的脊背,另一隻手穿過他的膝彎,穩穩地把淩粟打橫抱在了自己懷裡。
即使是多了一個人,淩粟的分量也並不重。
賀硯回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骨架就比淩粟大了一個號不止,把身量修長的淩粟抱起來絲毫不費力。
可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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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粟醒來的時候是半夜裡。
角落裡加濕器已經定時關了,隻有床頭還亮著盞很暗的燈。
小腿慣常的抽筋讓他翻身有些困難,他平躺著緩了會兒,撐著枕頭坐起來。
“賀...”等他眼睛緩緩對上焦之後,他才發現床邊坐著個人。
可他很快就收住了聲。
燈下的人睡著了。
被調至最暗的燈光下,賀硯回像個學生一樣乖巧趴著,麵朝著淩粟睡著的方向。
常言說燈下美人,話倒是真的沒錯。
睡著的賀硯回斂去了身上逼人的氣勢,安靜趴著的時候體態舒展又優雅,像一隻蜷縮著的...天鵝。
倒不是落難的醜小鴨了。
這人一身高定西裝妥帖合身,隨便彆著的一枚袖扣就是彆人一年的開銷。
可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澄澈的眼睛卻無辜又迷茫。
“你醒啦...”賀硯回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坐起來呆呆地看著床上的淩粟。
淩粟回望過去,也不知該說什麼,半晌啊了一聲。
“腿不舒服?”賀硯回眼尖,看見了淩粟的異樣。
淩粟搖搖頭:“好了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