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粟看見奶茶標上的“全糖”就牙疼, 他往後躲了躲:“你自己喝。”
“買的人可多了, 我等了好久。”賀硯回卻不放棄, 語氣裡甚至還隱隱帶著些撒嬌的意思, “我還沒喝過, 你試試。”
淩粟抬著眼睛看著他,皺了皺被凍得有些紅的鼻子眼神複雜,甚至還帶著點嫌棄。
賀硯回卻隻是笑,用那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深邃眼神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淩粟。
淩粟較勁兒似的跟他對視了半晌,在旁邊路過的學生們都忍不住朝他們這兒看的時候。淩粟才匆匆低頭吸了口奶茶, 含混著一邊開口, 一邊扯著賀硯回往外走:“行了, 行了吧。”
剛入口, 他就已經嘗到了奶茶甜到膩人的茉莉味道。
淩粟不喜歡太甜的東西, 喝完這糖漿似的奶茶隻覺得自己嗓子都快黏在一塊兒了, 可他回頭卻看見了笑得眼睛都彎了的賀硯回。
——這是不太常見的表情。
和疲於工作笑容總是很淡的賀先生並不太一樣。
淩粟看著喝甜水跟喝到寶貝似開心的賀硯回,低著頭笑笑歎了口氣。算了,他開心就行了。
剛才和易行並肩走了一段,他幾乎全程都防備著,揣在口袋裡的手一直護在肚子附近。
雖然知道易行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對他做什麼。
但那種防備幾乎是本能。
可在看見賀硯回之後,淩粟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鬆懈了下來,現在滿腦子在回蕩的就隻有“賀硯回能不能下次不要再喝糖水了”“要用什麼理由才可以勸他戒掉奶茶”。
可回頭看看賀硯回眼角眉梢悄悄露出的和孩子似的表情,淩粟卻又覺得的算了吧。
他幼稚一回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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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也沒商量要去哪,卻很自然地並肩走著。
晚上學生們還有課,這會兒正三三兩兩抱著書從宿舍區走出來。少年人推推搡搡的, 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賀硯回見前方人多,很自然地就繞到了淩粟另一邊,讓淩粟走在了裡頭:“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賀先生憋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了。
他每天坐著應付老爺子給他安排的各種各樣的人,幾乎都快見遍了能見的世家各位姐姐妹妹們,就想等著淩粟不經意提起一句。
吃不吃醋什麼的倒不是主要。
賀硯回不過就彆扭地想讓淩粟過問過問自己的生活,好讓他的一頭熱找到一點能平衡的去處。
但淩粟直到現在了看上去也還是很平靜:“你想聽什麼?”
賀硯回站定,直直地看著他。
教學樓裡的上課鈴打響了,還在外頭逗留著的學生一股腦往裡頭跑了進去,原本還有些喧鬨的林間小徑驟然安靜了下來。
出了在草叢間突然躥了一跳的黑貓,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賀硯回站在人行道的下方還是比淩粟高出了一截,他側著身和淩粟對視,在那一片刻裡,眼神裡閃過的情緒很多。
最終還是歸於落寞。
賀硯回的眼睛像是散儘了最後一點亮光的海麵,夕陽落下之後,暗得深不見底。
但同樣很平靜,帶著一種可以百千年不變的篤定。
“沒什麼。”賀硯回輕輕抬了抬嘴角,原本因為笑意而蕩漾出的弧度不見了。
“我可以等。”
淩粟不置可否,安靜笑了笑:“你還是...再想想吧。”
在回去的時候,淩粟拒絕了賀硯回說讓司機過來開車的要求,和賀硯回揮了揮手之後自己開車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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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總遇上了人生中頭一次求不出解的問題。
他每天思來想去幾十遭,最後得出的結論隻有一個。
淩粟不算是個好相與的被追求者。
他對所有可以用錢砸出來的東西都不屑一顧,對大多浪漫的舉動似乎也油鹽不進。
賀硯回還很認真地思考過了,自己能不能做出開著小跑載一車花去淩粟店門口求婚這種事。
但後來想想,淩粟估計也不稀罕。
其實一開始,賀硯回還會因為嚴青的出現而感到吃醋,想著淩粟會不會跟他有什麼工作上的相同興趣愛好,一起工作能日久生情。
但等了半天,卻發現嚴青這樣正青春的,全身上下都彌漫著熱烈氣息的少年,都沒能讓淩粟起一點要接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