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是個天然呆,偏偏性格還風風火火,前腳剛說了要撮合範萱兒和司南,後腳就去跟範萱兒說了。
草果委婉地攔了一下,魏氏愣是沒聽出來。
再往深處說卻不行了,畢竟她隻是一個下人,既不方便挑撥主家的關係,也不想連累範萱兒的名聲。
就算再白蓮,也是朵小嬌花不是?
魏氏就沒這麼多顧忌了,直白地問:“萱丫頭,你覺得今日見的那人如何?”
範萱兒自從知道唐玄是大名鼎鼎的燕郡王,滿腦子想的都是他。魏氏一問,她自然而然地以為說的是唐玄,根本沒往司南身上想。
明明心裡驚喜得不行,麵上卻故作羞怯,“姨母說笑了,萱兒豈是那等輕薄之人,怎會在背後妄議外男?”
魏氏剛要點頭,轉念一想,不對啊!
“你不是輕薄之人,我就是了?”
範萱兒一怔,忙道:“姨母誤會了,萱兒不是這個意思。姨母……姨母是長輩,偶爾提起小輩,那也是關心,怎能說輕薄?”
“你可真能說。”魏氏展顏一笑,很容易就被她哄好了。
範萱兒鬆了口氣,試探道:“姨母可是有事同萱兒說?”
魏氏這才想起正事,乾脆地說:“說說你的婚事……今日也算緣分,那孩子你也瞧見了,雖說父母不在,自個兒卻能頂立起門戶,是個厲害的,你覺得如何?”
先入為主非常可怕,其實魏氏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範萱兒卻偏偏能安到唐玄身上。
父母不在——燕郡王不就是小小年紀沒了父母嗎?
頂立門戶——可不是麼,他一個人管理著偌大的郡王府。
是個厲害的——試問整個汴京城,還有誰比燕郡王更讓賊人聞風喪膽?
其實她根本不了解唐玄的為人,甚至沒看清他的臉,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單是他郡王的身份對她來說就夠了。
範萱兒害羞地垂下臉,嬌聲道:“萱兒哪有主意?全憑姨母做主。”
魏氏傻白甜地搖搖頭,“不成,你娘走前讓我發了誓,你的婚事必須你自己點頭才成。”
當初魏氏本著照顧她們母女的心,想把範萱兒嫁給最俊朗、最有出息的二兒子狄詠,卻被範萱兒的母親回絕了。
後來魏氏又給她說了幾個武官家的公子,單從門弟上來說,其實範家高攀了。對方看在狄大將軍的麵子上同意見見範萱兒,沒想到,小魏氏又不同意。
她自己嫁給了商人,覺得商人沒地位,不如官家,便一心想讓女兒攀高枝。臨死之前,她生怕魏氏把範萱兒草草嫁了,就逼著她發了這個誓。
如今說出來,就像在打範萱兒的臉,偏偏魏氏還不是故意的。
範萱兒麵皮直抽,厚厚的妝粉撲簌簌往下掉。
白蓮花人設裝不下去了,隻得厚著臉皮說:“萱兒……願意。”
魏氏得意地看向草果。
我說什麼來著?
萱兒果然喜歡南哥那樣白白嫩嫩的俏郎君!
草果狠狠地吃了一驚。
莫非是她誤會了?
範小娘子不是愛慕虛榮的白蓮花,就是個顏狗?
魏氏一拍大腿,“萱兒且等著,回頭我就請冰人去火鍋店說。”
範萱兒納悶,為什麼是去火鍋店說?莫非郡王經常在火鍋店?
如果她這時候不假裝矜持,肯開口問上一句,可能,就不會有後麵那麼多無法回頭的事了。
開封府。
林振帶著唐玄的手書去見了包拯,包拯這才知道趙德要抓的人是司南。
包大人把驚堂木一拍,“這個趙德,彆有用心,必須抓來好好審問!”
林振鬆了口氣,來之前還怕他老人家阻攔來著,畢竟包大人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彆說區區一個郡王,就連官家他都敢拿唾沫星子噴一臉。
林振執手,“既如此,下官便奉命拿人了。”
包拯:“拿,必須拿——證據給我看一下。”
林振:……
關鍵是,暫時沒證據。
包拯黑臉,“沒證據不能抓。”
林振請求:“抓了人就能問出證據。”
包拯堅持,“有了證據才能抓人。”
林振解釋:“原本有人證,剛招出趙德的名字就被滅口了,所以郡王吩咐抓趙德問話。”
包拯:“拿到證據再抓。”
林振:……
終於懂了,老大為什麼特意叮囑不要讓他們在開封府行動。
林振這會兒還不知道,趙德已經跑了。
趙德被小船接走之後,木清立即稟報給唐玄,唐玄帶著皇城司的人去忙了。
司南也沒閒著。
他已經知道了,是於三兒跑到開封府告發他,也是他找來的趙德,這一次,司南不想再輕輕揭過。
反正客人都被嚇跑了,司南乾脆閉了店,把後廚準備好的肉和菜歸攏到竹筐裡,騎著三輪拉回了家。
一路上,幾個小家夥垂頭喪氣。
司南挨個刮了刮小鼻子,“怎麼一個個跟天塌了似的?你們瞧瞧,那幾片雲彩還樂嗬嗬地飄著呢!快,給哥笑一個。”
二郎鼓著臉嘟囔:“都這種時候了,誰還笑得出來?”
“你哥我就笑得出來。”司南指了指自己的大白牙,“你覺得現在是什麼時候?”
二郎一臉擔憂,“客人都被嚇跑了,萬一以後不敢再來,日子又要難過了。”
司南敲敲他腦門,“日子再難,還能比祖父母病著的時候更難嗎?還能比小崽幾個在無憂洞時更難嗎?那會兒哥還能帶著你們好吃好玩笑口常開,現在怎麼就不能笑了?”
孩子們不由愣住。
是呀,現在有了店鋪,有了外賣小分隊,有了許多客人,每天都能賺一大罐錢,已經比從前好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還有師父哥。
師父哥說讓他們天天都能吃上肉包子,第二天就做到了;師父哥說郡王大人會端掉無憂洞,讓他們有床睡,有屋住,一個月就做到了;師父哥說要開店,每天賺好多錢,供他們讀書,也做到了。
就算天真的塌下來,隻要有師父哥在,就什麼都不用怕。
孩子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司南,滿臉信任。
司南挑眉,“想通了?”
孩子們重重點頭。
二郎也鼓著小臉點了點,雖然有點沒麵子吧!
司南再次說:“給哥笑一個。”
這一次,孩子們紛紛咧開嘴,露出真心實意的笑。
“叮鈴鈴——”
司南撥響車鈴,“回家擼串去!”
“好!”
孩子們仰著小臉歡呼,雖然根本不知道擼串是什麼東西。
是……新的軍體拳招式嗎?
不!
是吃的!
非常非常厲害的吃的!
肥瘦相間的小五花、油滋滋的小羊排、酥酥脆脆的小骨頭、香香彈彈的小丸子、軟軟嫩嫩的蘑菇串,甚至烤菜葉、烤饅頭、烤豆角都是香的!
一切皆可烤,一切都很香!
小小的院落充滿了煙火氣。
食材足足剩了五大筐,司南把左鄰右舍都請過來了。
人多,大夥也不講究,個湊成一堆,有炭爐的用炭爐,沒有的直接搬兩塊土坯往地上一墊,撒上炭火就能烤。
鄰居們一邊烤肉一邊讚美司南。不年不節的,如此大方地請客,多少誇獎的話都不算多!
劉氏把司家兄弟當成自家孩子,忙前忙後地幫他們招呼著。
清嬸——就是第一個買了大圓桌的那位——也沒把自己當外人,有說有笑地熱著場子。
正趕上那位新出嫁的二姐兒回娘家,司南把那位新女婿也請來了。
這位薑四郎瞧著年紀不大,卻性子沉穩,說話辦事有條有理。
司南特意問了句,這才知道他的父親是包拯手下的曹官,他自己也在衙中任著差役,隻等著熬幾年資曆頂個實缺。
怪不得清嬸願意花那麼多錢給二姐兒添個大圓桌,單看薑四郎這個人就是個可靠的,閨女帶多少嫁妝都值得!
二郎獨自霸占著一堆炭火,烤出來的東西隻給妞妞吃。
妞妞可乖了,自己吃一串就喂二郎吃一串,兩個娃娃相親相愛地待在自己的小天地。
於七寶一點眼力都沒有,腆著臉湊過去,“二郎,你知道不,劉小江也要轉去若水書院了!”
二郎十分淡定,“早知道了。”
於七寶吸了吸鼻子,“你咋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