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目光微閃,捏住他的下巴,“繼續。”
司南翹起嘴角,“你讓我叫我就叫嗎?你以為你是誰呀,可可愛愛大大腦袋的唐球球嗎?”
唐玄垂下眼,緩聲說:“不想叫,那便不叫了。”
這招以退為進非常成功,司南果然上當了,“你讓我不叫我就不叫呀?我非叫不可。”
“唐球球、唐球球、唐球球、唐球球……”
少年的聲音清清亮亮,尤為悅耳,一點點吞噬心底那道陰影。唐玄輕輕地舒了口氣,沉鬱多年的心結一下子解開了。
因為一個陰謀,討厭上了一個名字。
又因為一個人,重新喜歡上。
司南玩上癮了,扶著他的肩膀在左耳邊叫兩聲,又歪到右耳邊再叫兩聲,來來回回,像個小不倒翁。
唐玄勾著唇,指了指巷子,又指了指他扶在肩上的手,“你犯規了,回去做俯臥撐。”
讓我壓在你腰上的那種。
司南:……
不就是有個皇後姐姐嗎?
還狂上了。
等我娶了你,你姐姐也是我姐姐!
司南非常硬氣地回到司家小院,非常硬氣地去擠羊奶。喝飽了才有力氣耍帥。
擠羊奶的時候,不出意外地上演了一場人羊大戰。
司南買母羊的時候其實不帶這隻小羊羔,賣羊人已經先一步賣給另一個位顧客,那人想用來做“羊羔燴”,司南不忍心,添了許多錢才讓對方轉賣給自己。
看到司南過來,軟綿綿的小羊羔秒變戰鬥形態,毛絨絨的腦袋頂出去,絕不允許他搶奶。
堂堂大總攻,會和一隻小奶羊計較嗎?
會。
司南用肚子擋住小奶羊的進攻,整個人掛在柵欄上,兩隻胳膊伸出去,偷偷擠奶,不一會兒就擠了一大碗。
小羊羔氣得咩咩叫,一跳一跳地去找黃狗小呆訴苦了。
小呆舔舔它頭頂的小絨毛,兩小隻湊到一起,汪汪汪、咩咩咩地叫著,大概在說司南的壞話。
司南大方地沒有計較。
羊奶煮開,吹涼,一口氣喝下去。
然後硬氣地做起了俯臥撐。
壓腰的那種。
棗樹下鋪了張席子,孩子們盤著腿坐成一圈,司南漂亮地臥倒,哐哧哐哧做了五十個。
孩子們熱情鼓掌——
“師父哥真厲害!”
“是小崽見過的最厲害的人!”
“也是二豆見過的最厲害的人!”
“是不是比郡王還厲害?”司南挑釁般看向唐玄。
孩子們竊竊地笑著,不好意思說實話。
唐玄支著一條腿,半蹲在司南旁邊,灼熱的目光在他微濕的脊背上轉了一圈,落在腰窩。
溫熱的掌心輕輕一貼。
司南一顫,渾身的力道卸了個乾淨。
唐玄挑眉,“我還沒壓,就不行了?”
司南紅著耳尖,“你摸的叫地方嗎?我摸你試試。”
唐玄眉眼含笑,“想摸哪兒,你說。”
“孩子們看著呢,你能不能矜持點?”司南翻了個身,拿腳踹他。
唐玄拿眼掃了一圈,“有在看嗎?”
“沒有!”
“什麼都看不到!”
“小崽閉上眼睛啦!”
“我們都閉上眼睛啦!”
司南:“你給了他們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隻是疼你。”
司南的腰,更軟了。
渾身都軟了。
這個男人啊,活該讓他愛!
***
司南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唐玄為了他,射響震天箭,動用唐家軍,惹得群臣議論,掀起滿城風雨。
全汴京的人都知道了,偏偏沒有一個字傳到司南耳朵裡。
人們都被唐玄嚇怕了,再不敢亂傳。
實際上,若真是普通百姓茶餘飯後說上兩句,唐玄並不在意,他那天抓的都是挑撥賴大跟孩子們起衝突的罪魁禍首。
大多是白夜安排的。
那幾個人被軍漢們用大刀架著,把這些年自己做過的大大小小的壞事念了一遍又一遍,不能停,不能喝水,生生念到口舌生煙,嗓音嘶啞,直至失聲。
這招殺雞儆猴效果太好了,以至於過了好幾天,司南依舊毫不知情。
直到虞美人找到他,他才知道白夜被抓了。
幾天不見,虞美人仿佛瘦了一圈,神色疲憊,雙眸含淚,“白爺不在,滿庭芳幾乎亂了套,徐媽媽平日裡瞧著是個可靠的,沒承想事到臨頭竟要裹著細軟跑路,幸而青姑眼睛尖,將她拿下……”
說著說著就抽泣起來,“妾不想讓司郎君為難,隻求您看在白爺與月前輩經年相識的份上,問一問燕郡王,白爺現下如何了,還能不能出來?”
司南最見不得女孩子哭,隻得點點頭,“我可以去問,但是,你也知道皇城司的規矩,我一個升鬥小民,隻能打聽打聽他現在的情況,不可能、也沒有能力替他求情。”
如果不是虞美人幾次幫他,他連問都不會問。司南不想做任何讓唐玄為難的事。
虞美人再三謝過,抹著眼淚離開了。
見著唐玄,司南把話原原本本地說了,重點描述了一下滿庭芳有多慘——管事們想卷錢跑路,客人借機占便宜,其餘花樓暗搓搓挖牆角,行首們都沒心思點小火鍋了。
唐玄問:“你信了?”
“信了一半吧!”
“哪一半?”
“滿庭芳慘是真慘,這慘樣卻像有人故意為之。”
唐玄捏捏他的臉,“還不算太傻。”
司南機智地抓住他的手,“你犯規了!”
做俯臥撐!
壓腰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