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俯臥撐(1 / 2)

外麵雨很大,屋裡的氣氛有點尷尬。

高滔滔笑得得體,又帶著三分疏離,“真是巧了,原來司小東家和球球是朋友。”

——明顯對司南有了一絲挑剔,大概是出於護崽的心理。

司南倒是很熱情,“這就是緣分,沒想到您就是郡王時常提起的姐姐。”

一邊說一邊給她倒了盞茶。

茶盞還沒落到桌子上,就被唐玄截了,“我沒提過她。”

高滔滔鳳眸一挑,笑容裡含著十分愉悅,“球球就愛口是心非。”

但凡換成彆的女孩子,司南八成就要吃醋了,然而麵前是高滔滔,他一點都酸不起來。

這位可是女王大人啊,真正的天之驕女!

出身將門,自小養在皇後身邊,後嫁給官家養子十三團練趙宗實。過不了幾年就會成為皇後,還會成為太後、太皇太後,臨朝稱製,青史留名!

所以說,冒雨推車的那個老婆奴其實是未來的官家,如今的十三團練趙宗實?!

如、如果能有機會見到他們的長子,未來提拔王安石變法的宋神宗……四舍五入就相當於認識了三代帝王!

司南莫名有點小興奮,想在火鍋店門口掛個大牌子——

來吃火鍋吧!

一口氣見到三位官家的那種!

司南看著高滔滔的時候,眼睛裡冒著亮光。

未來皇後長得真好看,是高挑豐滿、明媚豔麗,甚至帶點攻擊性的那種,妥妥的禦姐款。

宋代審美偏柔弱素雅,如蝶戀花、高滔滔這樣的美人並不常常出現在文人詩篇中,司南卻覺得,這樣明麗又坦率的女子同樣值得稱頌。

他看得有點久,唐玄不滿了,連人帶椅子一道搬起來,從左邊移到了右邊。

這樣,司南抬起頭看到的就是他。

司南小聲譴責:“你乾嘛?”

“好好吃飯,不要看不相乾的人。”唐玄夾起一顆蝦滑放到他碗裡。

沒有用公筷。

司南自然而然地吃了,邊吃邊衝高滔滔笑,“郡君,您也吃。”

——高滔滔出嫁前,被封為京兆郡君。

高滔滔看著兩個人之間的互動,眼中的挑剔漸漸變成了欣慰。

她可從來沒見過自家冰山弟弟在彆人麵前活躍有生氣。就這一會兒,挑了三次眉,揚了五次嘴角,還使了個小性子。

她相信了,唐玄和司南確是真心相待的朋友,沒有誰攀高枝,也沒有誰被蠱惑。

於是,對司南的態度更為親切,“叫姐姐吧,球球也是這樣叫的。”

“不必了,跟你沒那麼熟。”唐玄替司南拒絕。

高滔滔背地裡疼他,麵對麵的時候可一點都不讓著他,“我讓南哥兒叫姐姐,又不是讓你叫,怎麼,這麼在意我,連‘姐姐’都不許彆人叫一聲嗎?”

唐玄膩歪得夠嗆,“你臉這麼大,十三哥知道嗎?”

高滔滔反唇道:“我倆同床共枕這些年,你說他知不知道?”

唐玄:……

這個女人贏了。

司南憋著笑,頭頂的小人兒蹦蹦跳跳為皇後娘娘打call。

能讓唐玄吃癟的,他頭一回見。

唐玄在高滔滔麵前像是退化了十歲,不僅變得愛鬥嘴,還明裡暗裡地顯擺。

先是顯擺火鍋店有他的一份,又不著痕跡地說起品牌logo,貌似不在意地讓高滔滔瞧了一眼,順便透露出那支胖胖的白羽箭是他畫的。

高滔滔故意挑刺,“我說呢,誰這麼沒品味,在迎門的地方擺個木老虎,是玉料太貴呢,還是金子不好找?”

唐玄挑著眉眼,“那是小小玄,南哥兒用潭水和瀑布養著,越養越吉祥。”

完了還撩了下衣擺,露出私人訂製的火鍋牌,“玄鐵弓,白羽箭,南哥兒親手畫的,單是我有。”

高滔滔盈盈一笑,調侃道:“南哥兒南哥兒,三句話不離南哥兒,但凡他是個小娘子,不用彆人說,我先作主替你去他家提親。”

唐玄目光一閃,緩緩道:“你若敢去,我便叫你姐姐。”

高滔滔鳳眸一轉,笑道:“就算我敢,也得南哥兒答應啊!”

司南咧著嘴,大大方方地說:“我答應了。”

高滔滔笑得花枝亂顫,“成成成,我作個見證,以後南哥兒就是我家的小媳婦了。”

“記住你說的話。”唐玄揚著眉眼,破天荒給她斟了杯酒。

高滔滔隻當是玩笑。

絲毫不知道,自己應下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雨停了。

高滔滔急著回府拜見公婆,不等趙宗實來接便要走。

司南叫人包了好幾樣店內的特色小吃給她送到車上。

高滔滔沒推辭,笑盈盈收下了。

司南又把那十兩銀子還給她,她沒接。

“收著吧,不多點錢,權當給球球捧場了。”

每次她叫這個名字,唐玄都會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越是這樣,高滔滔叫得越歡。

司南忍不住笑,“這名字是郡君起的嗎?”

“還真不是。”高滔滔笑盈盈地對司南說了這名字的由來。

唐玄剛回汴京的時候,還不滿四歲,一路從西北行來,吃不好睡不好,又沒有爹娘照顧,單剩了一個瘦瘦伶伶的小身子,上麵頂著顆圓溜溜的腦袋,小蘿卜頭似的。

他聽不懂汴京話,鮮少開口,不像尋常孩子一般愛玩愛鬨,受了委屈哭的時候也不當著彆人的麵,會悄悄躲起來。

就是一個十打十的小可憐。

那時候,官家常用滾了糖霜的山楂球哄他,每回都十分耐心地說:“玄兒,吃球球啦!”

這是唐玄學會的第一句汴京話,說“球球”兩個字的時候,比他的名字叫得都準。

不知誰開的頭,宮裡的人都開始叫他“球球”。

起初唐玄並不排斥這個名字,後來發生了一件不好的事,他才變得厭惡。

有一個小宮女,不知受了誰的蠱惑,以為除掉唐玄就是除了官家的心頭之患,抱著立功的心思,用抹了老鼠藥的山楂球喂給唐玄。

幸好唐玄命大,吐出大半,不然當時人就沒了。

這件事給他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從此之後再也吃不了山楂。

直到現在,唐玄每次聽到有人叫他球球,就會想起那個悶熱的午後,宮人滿是誘惑的聲音,還有那不懷好意的眼神。

那時候高滔滔年紀也不大,並不知道內情,不然也不會直到現在還“球球”、“球球”地叫。

司南聽著高滔滔的描述,想象著瘦瘦的小唐玄,揚著小手抓著山楂球的模樣,既心疼又覺得可愛。

兩個人走在巷子裡,四下無人,他親昵地叫:“唐球球?”

唐玄心頭微顫,“再叫一聲。”

司南捏著嗓子,變成了一個奶奶的小童音:“唐球球,要吃小球球嗎?哥哥給你買球球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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