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把探花郎的風頭都搶走了!
探花郎摘了一朵素雅低調的山茶花,戴在自家妹妹發間;唐玄折了一枝嬌豔的紅杏,彆在司南耳畔。
兩個男人!
怎麼就能這麼甜!
小娘子們以一種近乎崇拜的目光看著司南。
要知道,一年前燕郡王還是人人聞之色變的冷血怪,在司小東家的調.教下,變得這麼會疼人。
司小東家真厲害!
司南拚命壓著自己的手,才忍住沒抱著自家男人親一口,隻是拿鞋尖踢了踢他的,嘴角高高揚著,“快去吧,探花使都走了。”
唐玄溫柔著眉眼,給他正了正耳邊的紅杏,方才撥轉馬頭,彙入隊伍中。
槐樹和探花郎一左一右走在最前頭,精神俊美的小夥子,引得眾人圍觀。
於三娘重新梳好的發髻,戴著他送的那朵芍藥花,隨著人群往前走,哪怕隻能看到他的背影,也是歡喜的。
旁邊有位麵容憔悴的婦人,手裡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娃。
男娃差點被人撞到地上,於三娘順手扶了一把。
“多——”婦人下意識道謝,抬頭瞧見於三娘的臉,突然頓住。
她的眼神有些複雜,盯著於三娘欲言又止。
“我臉上有東西?”於三娘詫異地抬起手,摸了摸。
“沒、沒有。”婦人扯開一絲笑,匆匆丟下一個謝字,拉著小男娃走了。
因著這個小插曲,於三娘不由對這對母子多了幾分關注。
婦人和她的目標一樣,一直在跟著槐樹走。
轉彎的時候,槐樹露出正臉,婦人頓時變得很激動,拽著小男娃說:“大頭,那是你哥,快,叫哥。”
大頭卻不給麵子,惡聲惡氣地說:“他才不是我哥,爹說了,既然他離開了家,就不再是徐家人了!”
婦人聲音裡帶上哭腔,說了什麼於三娘沒聽清,因為她愣在了原地,沒跟上去。
反應該過來去追時,那對母子已經被人潮隔開,向城東去了。
這件事擱在她心裡,像團棉花似的不上不下。
主要是擔心。
司南請媒人提親的時候,跟於三娘說過槐樹的身世,知道他父親是唐家軍舊部,幾年前因傷去世,母親改嫁……
於三娘以為,槐樹的娘已經死了,不然他怎麼可能浪落街頭,成為孤兒?
往常時候,於三娘習慣去西市采買食材,這天傍晚,她破天荒地去了東市。
也是趕巧了,又讓她碰到了那個小男娃。
於三娘壓下翻湧的心緒,閒話家常般同周圍的攤販打聽起來:“那是誰家孩子?生得怪俊的。”
攤販瞧了一眼,歎道:“徐老二家的二小子,是個淘氣的,天天跟街上的小子們乾仗,昨日還撞了我的菜攤子。”
於三娘笑笑,說:“看來有個好脾氣的娘親,慣孩子。”
這話一下子打開了眾人的話匣子,七嘴八舌說了起來。
“徐李氏可不就是性子軟麼,不然也不會把她男人縱成那樣。”
“那徐老二整日裡喝了大酒,不是打就是罵……”
“日日賒酒賒菜,到年底去要賬,不僅不還,還橫得很!”
“哎,哪裡像是正經過日子的!”
於三娘問:“方才聽娘子說那是徐家二小子,難不成還有個大兒子嗎?也不正乾麼?”
“原本還有個大小子,生生被打走了,聽說死在外麵了……。”
“沒死!前兩年我還見過,說是成了小混混,專貓在州橋偷錢。”
“我怎麼聽李氏說,那小子成了氣候,當了官了?”
“聽她吹吧!若真當了官,徐老二還不上趕著貼上去?”
“……”
許是為了討好於三娘,讓她以後多買自家的菜,亦或是對那徐老二積怨已久,見人就吐槽。
在於三娘的引導下,攤販們你一句我一句,把徐家祖宗八輩都翻出來了。
於三娘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徐老二就是槐樹的繼父,當初槐樹就是受不了他的毒打,這才離家出走,入了無憂洞。
單是一想,她就氣得發抖。
又心疼得發慌。
胡氏和於三兒再偏心,好歹養大了他們姐弟幾個;李氏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打被罵被趕出家門,六七年不聞不問!
這還是親娘嗎?
她寧可自己猜錯了!
於三娘沉著臉回了滿庭芳,猶豫著要不要跟槐樹提一下這件事。
如今,那個李氏到處宣揚她兒子當了官,還帶著小兒子去看槐樹,指不定哪天就會找上門,得讓槐樹有個心理準備。
彆說,還真讓她猜著了。
不過,想著算計槐樹的並非李氏,而是他的丈夫,徐老二。
那天,李氏看到槐樹那般風光,特彆高興,憔悴的臉上難得帶上幾分喜氣。
進門看到徐老二醉醺醺地坐在桌邊,母子兩個皆是戰戰兢兢。
李氏一句話都不敢多說,轉身就要去做飯,生怕晚了一步被徐老二打。
徐老二叫住她,惡聲問:“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李氏嚇得一哆嗦,不敢說實話。
大頭卻小聲道:“去看探花郎了,娘說探花郎邊上那個小將軍是我哥。爹,你不是說我哥早死了嗎?怎麼又冒出來一個哥?”
李氏嚇得捂住他的嘴,驚恐地衝徐老二解釋:“不、不是……你彆生氣,我就是去看看,沒想認他……”
意外的是,徐老二並沒有掄拳頭,隻是哼了聲,道:“你若想認回他,也不是不行。”
“不,我不想……你、你放心,我不會再去看他了,再也不會了……”李氏縮著脖子,湧出淚花。
被打怕了。
徐老二眉頭頓時擰起來,滿眼嫌惡,“你這娘們怎麼聽不出好賴話?老子讓你去認,你還不樂意了?”
李氏猛地抬起頭,“你說真的?我可以認回飛飛?”
徐老二嗯了一聲,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隻要他恭恭敬敬給老子磕了頭,叫聲爹,答應供著老子吃喝,給老子養老送終,老子不介意在徐家祖墳上給他留個地兒。”
這話說的,如同恩賞一般。
李氏卻滿心感激,甚至喜極而泣,“好,好,飛飛一定樂意,他爹本就是入贅到我家的,程、李兩家都沒了人,他能落在徐家族譜上,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