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完蛋——(1 / 2)

兩人用的力道都不小, 同時摔在地上, 而跟著兩人一起摔在地上的, 還有一個手裡拿著匕首的綠裙宮女。

提燈的小內侍這才反應過來, 扔了宮燈撲過來, 而地上的宮女卻還沒等爬起來, 就抓著匕首,要朝著閻溫的方向使勁。

十九心裡一著急,也顧不得這宮女手中的刀刃如鋒利,一見她要傷閻溫, 直接不管不顧的撲上去。

這時候暗中護衛的死士已經從牆上掠下,將閻溫第一時間扶起,而十九則是騎在宮女的身上,雙手死死的按著宮女的頭,試圖朝著磚地上磕。

隻是這宮女的脖子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硬,任是十九怎麼按也按不下去。

身後的兩個內侍都去拖十九,十九卻魔障一樣,甩開人還執著的去按那宮女的頭,都沒有注意到閻溫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了。

她心中隻想著,一定要磕昏了這宮女, 不能叫她傷到閻溫。

宮燈側傾, 燭火將燈紙點燃,兩簇火苗在夜黑中靜靜的燃燒, 貼著牆邊跪著的其他綠裙宮女, 已經有人嚇的昏過去了, 沒昏的也是這一會兒的功夫,臉色就白的如同吊死鬼。

她們中沒人不認得這突然刺殺的宮女,也沒人不識得負手而立的藍袍大太監,出了這一遭事,她們定然是活不成了。

十九執著的按著宮女的脖子,兩簇隨風跳躍的火光,映在十九的臉上,讓她的纖瘦的背影,再度漸漸和記憶中的阿娘重合。

也是這樣的夜,阿娘蹲在他不遠處,用破瓦罐燒著沸騰的水,奴隸營中的所有人都睡了,火光也是這樣映在阿娘的臉上,然後閻溫嗅到了血液的腥氣,和阿娘悶悶的痛哼。

滾燙的肉湯灌進嘴裡,救了他年少的小命,卻埋下了閻溫憎恨的火苗,他憎恨這肮臟的世道,憎恨等級和奴隸製,憎恨著他的年少無力,更憎恨自己的存在。

他甚至沒有父親,阿娘也不知道他的父親是哪個,他就是生在最卑賤的奴隸營的野種,而他的出生,隻帶給了那個飽經風霜的女人災難。

閻溫的眼眶蓄起了水霧,他眼中十九的身影同記憶中的阿娘一起模糊。

他就是個災星,他不該出生的,不該……

十九突然被人緊緊的抱住,用的力氣太大了,大的十九覺得她渾身的骨頭都要被勒的錯位。

但是她愣了一下,放開了地上宮女,轉頭回抱住了擁抱她的人。

熟悉的氣息肆無忌憚的鑽進鼻翼,十九閉上眼睛,半跪著擁住閻溫,用手輕輕撫動他的後背,在平複閻溫突如其來的激動,也平複自己因為這一個突兀的擁抱,著急敲鑼打鼓漫天飛花的心肝。

閻溫不是一個會因為這種事動容的人,如果他是的話,上一次河邊事件之後,兩人老早就滾在一塊兒了。

閻溫的身體有一點點的抖,十九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閻溫,所以隻能老老實實的配合他,讓他把自己勒的直吭哧。

兩個死士難得的愣了一下,片刻後飛快的垂頭,沒有再看抱在一起的兩人,而是將已經聲息全無的宮女拖的離兩人遠一些,將人翻了過來。

宮女其實早已經死透了,她手中匕剛巧刀尖向上,按在地上要朝著閻溫爬時,被十九一撲就戳了她自己,此刻眼睛大睜著,手中還緊緊的握著匕首,匕首斜著插入了脖子,刀身全部沒入,刀柄卡在脖子,還在潺潺的流血。

這也就是十九一直按不下她頭的原因。她力氣再大,也不可能徒手把那麼粗的刀柄按進宮女的脖子。

十九側頭看了一眼,見宮女死不瞑目的樣子,後知後覺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閻溫抱著十九,一直等到夜風將他眼中的水霧風乾,他才鬆開了人,拉著十九站了起來。

牆邊上跪著的綠裙宮女,已經一個個麵無人色癱軟在地。

閻溫側頭看了一眼,吩咐兩個垂手站著的小內侍,“死的活的都帶回去,先送到水牢。”

他話音一落,最後兩個頑強哆嗦著的宮女也昏了過去。

閻溫拉著十九,繞過地上的宮女屍體,繼續朝著鳳棲宮的方向走。

兩個死士沒有隱藏進暗處,而是直接跟在了閻溫和十九的身後。

這不是十九第一次殺人,因此她的驚慌很有限,閻溫拉著她走了一段,始終緊緊抓著她的手腕。

十九的注意力慢慢就被轉移,轉而盯著閻溫的後背,思考著他剛才驟然失態的原因。

十九不止想到了這些,甚至想到了閻溫對她的一次次妥協,像馬車上的那一次答應她喝粥,像今晚的這一次,答應和她共進晚膳。

閻溫與她的所有接觸,都被十九翻出來反複鞭屍。

十九的眼界淺,她就隻能看到她在意的那一點事情,所以她反反複複思來想去,最後得出了一個令她心酸的結論。

閻溫大概是將她當成了彆人。

難道他還有個求而不得的人?

十九心裡像打翻了陳年老醋,就連閻溫抓著她的手腕變為抓著她的手,都無法壓下她心中酸意。

這老家夥,死太監,難不成還有什麼風流帳?

可是十九從未聽說過閻溫有什麼女人,隻有夜裡的時候睡覺身邊必須有人,但聽說都是那些小內侍輪流用被子卷了,一晚上連頭都不敢露出來,隻能悶在被子裡睡。

難不成……這老家夥好男風?!

十九腦中警鈴大作,但隨即她又很快打消念頭,閻溫並沒有褻.玩小太監的毛病,這天下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若是他有一絲的行為偏差,早就被傳得沸沸揚揚。

十九心裡酸溜溜,閻溫一聲不吭的快步走在前麵,十九眼睛盯著他的後腦勺,特彆想敲開看一看,他腦中裝著的是誰,又把自己當成了誰?

一路到鳳棲宮的門口,兩人都沒再說話,閻溫在鳳棲宮的門口放開了十九,終於開口道,“陛下早些歇息。”

他聲音聽不出情緒,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看著十九,反而是盯著地麵。

是就看一眼他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是在想“那個人”胡亂點了點頭,糟心的不想再看閻溫這副德行,一甩裙擺乾脆利落了進的鳳棲宮,連一句“大人也好好休息”都沒說。

閻溫確實在出神,他根本沒注意到十九對他的態度有什麼異常,慢慢朝回走的時候,腦中紛亂的思緒纏成一團。

這小傀儡與他阿娘,從任何地方來看,並無半分相像。

可閻溫自己都不知為什麼,總是會對著她恍惚,總是因為她將底線一降再降。

閻溫一直到睡下,也沒有理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心口像是堵著一塊鐵石,隻命人將那幾個宮女看著不許自儘,找人驗了那死去宮女的屍,連個結果都沒聽,奏折也處理不下去,早早的躺上床。

隻不過躺上床他也沒能睡得著,他一開始覺得是心思煩亂的原因,覺得心口堵著石頭,但是躺了一會兒才發現,他不是心口不舒服,而是胃不舒服,側身忍著,但是疼的越來越厲害。

最後還是叫了太醫,太醫給他紮了幾針,開了藥方,得出的結論是積食。

平時用膳不規律,晚膳又一下吃得過多。

閻溫聽到這個表情出現迷茫,吃的米飯和每天都一樣……雖說後來確實是他硬吃下去,但量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彆。

旁邊伺候的小內侍看著閻溫難受直著急,見勢隻好將晚膳的時候,十九借著閻溫走神的功夫,朝他的碗裡夾了很多的菜,都被他無意識的吃了,這件事給捅了出來。

太醫聽了一張老臉有些抽搐,閻溫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緊抿著唇,恨不得現在就跑到鳳棲宮掐死十九。

按理說,閻溫這性格,如履薄冰了這麼多年,不可能對誰放鬆警戒至此。

但是閻溫自己都沒想到,在遭遇宮女行刺的時候,他看到有影子朝著兩人的影子撲過來,第一反應不是矮身躲避,而是回手去推十九,並且還……

他明天得敲打那兩個提燈內侍,可彆傳出什麼不好的謠言來。

這一晚上,喝了藥也沒見什麼效果,閻溫無數次想起來掐死十九,捂著胃側身疼得整夜未睡。

第二天,就將昨天放十九進來那兩個守門的,又賞了板子,直接趕去水牢看管犯人去了。

並且嚴令禁止,沒有他的金雲令,不許任何人再出入他的院子。

他不想見十九,讓他理不清楚的,拿捏不住的,閻溫隻要是想起十九,就一陣頭疼。

不過他這一番都白做,因為十九根本不打算去找他,十九關在自己的寢殿裡吃酸醋,越琢磨越覺得閻溫他心裡是有人。

這個人占據的位置還很重,重到能夠將她都當成那個人的地步,重到隻是想起就會渾身顫栗。

十九對著銅鏡來回到照,心想難不成這天下還有和她長得十分相像的人?

她腦中猛的一閃,想起自己怎麼說也是老皇帝的血脈,怕彆是閻溫惦記的,是之前哪個皇女吧……

這老東西胃口還不小!十九越想越氣,披頭散發的也不裝扮了,趴在桌子上猛朝著嘴裡塞糕點。

青山昨天晚上一直等到十九半夜,十九和閻溫是從另一個門回來的,沒迎上他,所以今早特意叫青山回去休息,半日後再來伺候。

十九一上午披頭散發,赤著腳在屋子裡遊蕩。

伺候的小宮女們,沒人敢說話,青山回去補了一覺,午間的時候一進鳳棲宮,看到十九這副形容,頓時哭笑不得。

“陛下,”青山拿過十九的鞋子,蹲下要去給十九穿,十九將腳抬起來,縮在凳子上,嘴邊沾著點心屑,呆滯的看著青山,半晌舔了舔嘴唇道,“先皇的皇女,是否有人與我長得像?”

青山一愣,真的仔細回想起來,他在這宮中很久,之前在先皇帝的身邊也伺候過,所有的皇女都見過……

青山仔細端詳了下十九,隨後搖了搖頭。

“回陛下,已逝的皇女,並無人與陛下相像。”

“你可確定?!”十九赤足蹦下來,湊到青山的近前,“你仔細看清楚,確實無人與我相像嗎?”

青山雖不知道十九為什麼這麼問,但認真點頭道,“確實無人與陛下相像。”

或者確切的說,十九真的與老皇帝無一處相像。

十九突然呲著牙笑了起來,但她笑到一半又僵住了,又湊近青山一些,撩起自己的頭發,讓青山仔細看她。

“皇女之中,無人與我相像……那先帝的後妃呢?”

“陛下為何如此問?”青山不由得問道。

他盯著十九的臉,十九長的不是特彆美豔好看的那種類型,但五官清秀小巧,身量也嬌小,是屬於那種嬌俏可人的樣貌。

而先帝喜愛美豔女子,後妃無一例外,都是姿容豔麗的類型。

“哎呀,你隻告訴我,在這整個宮中,彆管是皇女還是宮女後妃,你可有見過與我相像之人?”

青山頓了半晌,又搖頭,“青山在宮中多年,從未見過與陛下相像之人。”

十九懸著的心放下一大半,青山在閻溫身邊多年,被派到她身邊之前,一直貼身伺候閻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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