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流……唔唔唔!”閻溫半跪在床邊,額頭青筋暴跳,十九團在地上,被閻溫死死的按住嘴,雙後護著脖子上的小牌子,還在瞪著眼唔唔唔。
閻溫在外什麼名聲都有,殘害忠良殘害皇嗣殘害百姓,前段時間還多出了一個殘害活佛高僧的名頭,他在旁人的口中,將全天下都殘害了個遍,獨獨沒有任何殘害女子的名聲。
自古閹人褻弄人的比比皆是,可閻溫並沒有那種變態的嗜好,十九一句“耍流氓”喊出來,險些活活把他冤的吐血,接著便是胸中怒火騰的燒了起來。
且不說他絕不會行那種醃臢事,他也根本沒那種能力,再者就小傀儡現如今的這副形容,他難不成是對木炭也能有興致嗎?!
閻溫手都有些抖,不僅是額頭,連側頸的青筋都突起來,他覺得自己活到如今,從未像此刻一樣,氣的渾身發抖,還不能將人原地掐死,憋屈至極!
十九的口鼻讓閻溫捂的密密實實,一絲風都不透,她掙紮著想要掙脫,但是閻溫看著清瘦,手勁兒卻大的嚇人,十九呼吸不了,敲著閻溫的手臂沒一會兒,就全身無力,隻能在地上乾蹬腿兒。
窒息的感覺甚至比當胸一刀還要痛苦,她失去意識之前,還在想著,若是就這麼被閻溫給捂死了,那她死的也太冤枉了,她定要化為厲鬼,夜夜纏著閻溫讓他不得安生!
閻溫心中一團火烈烈燒的他眼前都要看不清東西了,等到感覺到手下的人掙紮漸弱,他恢複理智將人鬆開的時候,十九已經被他給捂昏過去了,連氣息都極其微弱。
他趕緊拍打十九的臉,手上力度不輕,幾下將將十九拍的睜開眼。
但是她睜眼之後做的第一個動作,還是護著胸前的小牌子。
而且不到片刻,再度昏了過去。
閻溫再探她的鼻息,發現她呼吸恢複,這才跌坐在地上,後知後覺的出了一身冷汗。
十九做了夢,反反複複,像是永遠也跳不出的圈子,每一次都讓她肝膽俱裂。
夢中遍地橫屍,層層疊疊累起屍山,人間地獄不過如此。
有野狗和食肉的飛鳥不斷的啄食這些屍體,不遠處燃著火,有人正在搬動這些屍體不斷的朝著火坑中投放,她頭暈目眩,頂著烈日和滿鼻的腐臭焦屍味,在屍堆中一個個翻找過去。
野狗被打擾了進食咬在她的腿上,她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隻是麻木的一具一具翻動屍體。
“大人……”夢中十九終於找到一具熟悉的清瘦屍骨,屍體上穿著閻溫慣常穿著的深藍色長袍。
十九跪在地上,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抖著手將這已經僵硬屍體翻了過來——
“大人——”十九猛的從床上坐起,眼中滿是血絲,眼淚洶湧而下。
這時候旁邊伸過了一雙手扶住她,十九模糊的視線在床邊的人身上聚焦,看到深藍色的袍子時候,整個人就已經要瘋了。
“啊——啊——”
“啊————”
十九捂住自己的眼睛,正在鳳床上胡蹬亂踹,尖叫著朝後退,將坐在床邊上的人猝不及防的蹬到了地上,摔了結結實實屁墩兒。
閻溫:……
閻溫那日將人給不慎捂的昏過去之後,很快命人將小傀儡送回了鳳棲宮,傳召了太醫過去。
豈料小傀儡不知是不是給他嚇到了,始終噩夢連連,且無論怎麼叫都不蘇醒,太醫施針都沒用,一連幾夜,夜夜淒慘的叫他的名字,太醫說可能失心瘋了。
這些天都是靠參湯吊著,眼見著前些日子才養起來的一些肉,現如今又瘦沒了。
閻溫也整夜睡不安生,他當日真的不是故意,要說他手上親自弄死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他也照樣心安理得,午夜夢回,從不怕厲鬼索命。
但將小傀儡捂的昏過去後,他也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心裡滋味談不上愧疚,總之整日坐立難安,這些日子一直在鳳棲宮,連奏章都搬到這裡來處理,也跟著熬了幾夜了。
其實對於現在的閻溫來說,這小傀儡固然是唯一正統血脈,但若真的死了,他並不是就無人可以替代,閻溫甚至有辦法不讓任何人發現的替換掉她。
無論換哪個傀儡,都絕對比她安生。
閻溫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會在鳳棲宮陪著她熬。
誰想到這人醒過來,先給了他當胸一腳,不知算不算報仇了。
“大人……”十九低聲呢喃,猶自陷在噩夢中,淚水簌簌自眼眶中湧出,整個人顫栗不已。
那場麵太過真實,仿若鼻翼間還縈繞著腐爛味和屍體燒焦的糊味。
好半晌,眼見著“屍體”扶著床沿爬起來,她才神誌漸漸清明一些,抹了一把眼淚,看清了閻溫臉上惱怒的神色,徹底清醒過來。
“大人——”十九從床裡爬到床邊,不管不顧的上前緊緊圈住閻溫的脖子,眼淚大顆大顆的朝著閻溫的脖子裡砸,把閻溫砸成了一根僵立的人棍。
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