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了淺淡思路。
師尊絕口不提劍術、心法，包括陣道符道，隻談這些小把戲。這樣一想，此地主人，或許同樣與歸元宗有些淵源。以化神妖丹來看，此地主人至少也是化神修士。可近千年來，歸元宗唯一一個化神修士，就是掌門青雲老祖。而以師尊對而今歸元宗的避之不及，可以想見，宅邸主人的身份，還要再往前追溯。
再有，此地位於萬丈地底，老仆、小廝雖形貌鮮活，可師尊提到點靈犀之術，不免讓秦子遊聯想頗多。
他帶一點糾結、不可思議，想：他們莫非不是活人？
學會為小雀、兔子、乃至紙疊成的更大的妖獸點靈犀，說白了，全部無需花費太多時間。
不過師徒二人什麼都不說，卻又自有默契，在接下來一個月時間，都不慌不忙，持續著這份教導。
也因此，他們自始至終，都不曾在此地入定，吸收宅邸中的靈氣為己用。
……
……
“叫你多話！”老者斥道，“把人送去相苑便罷了，何必再說什麼‘始終照看’？”
“這也不能全怪我。”小廝忍不住回嘴，“要把兩邊分開，總該有個由頭。既有由頭，便要把話說圓。再說了，邱老，照我看，此人警惕心甚強，便是我什麼都不說，他們也要苑中乾坐。”
老者聽著這話，手背在身後，眸色沉沉。
另一名小廝笑道：“邱老，莫要著急。大菜上不來，起碼有小菜嘗鮮。”
老者聽到這裡，終於緩緩舒出一口氣，“你說的是。”
前一名小廝則道：“就是那對師徒，邱老也不必憂心太過。他們既然願意進到宅中，便是有心尋一份機緣。再過些時日，總會有所行動。到那時候，邱老便能如願以償。我與若水嘛，也能跟著邱老，撿些邊邊角角。”
老者輕輕“嗤”了聲，“最好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有無相生：出自《老子》第二章，原文“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後相隨，恒也。”——總結一下，因為有“有”才有“無”。
【18】
秦子遊考慮許久，權衡要如何對楚慎行說起這份邀請。這樣拖了兩三天，到周二下午，楚慎行發消息問他，晚上想吃什麼。
他們沒有明確說過“同居”，不過最近半年，兩人家中衣櫃裡都慢慢添了許多對方的衣服，盥洗室裡放上兩個牙杯，連帶其他生活用品都是雙份。兩邊都不是很忙的時候，會這樣商量晚餐。要是再輕鬆一點，就會一起去超市買菜，順便補充些日用品。
到現在，秦子遊看著楚慎行這句話，先想到：廚房裡醬油似乎快用完了。
他打了這麼一句話上去，而後怔了片刻，轉過椅子，去看背後城市。
楚慎行正回複：嗯，買菜的時間順便買來。
秦子遊心裡想了幾道楚慎行喜歡的菜，發給母親，而後慢條斯理地在與楚慎行的聊天框中打字。
他先說：等一下。
楚慎行發了個問號過來。
秦子遊打字：我想了幾天，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講。不過要說這種事，還是去正式一些的地方。這樣，今晚還是在外麵吃吧。
楚慎行似乎遲疑了下，問：子遊？
秦子遊說：我來訂餐廳，待會兒給你發地址。
楚慎行過了會兒才回答：嗯。
秦子遊看著手機上的字，心中五味雜陳。
他起先以為自己會因為這小小的惡作劇而愉快，畢竟他現在也讓楚慎行嘗到了不確定的滋味。可與“愉快”相比，此刻心裡湧上更多的卻是茫然。
他心情莫名開始下墜，先想：也許楚慎行並不會因此而忐忑。他那樣的人，怎麼會為了我……
而後又想：可我這樣，又有什麼意思呢？至少這半年，的確過得很快樂。周末再聚餐，他見過爸媽，算是過了一條“明路”。在彆人眼裡，我們的確算是很好的一對了。
可彆人並不知道兩人從前那些糾葛。
從夏天到冬天，兩人沒有再提過三年前的分手，好像隻要把話題拋到一邊不談，就可以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們和每一對情侶那樣相處，沒有三年前那麼熱切，但到了晚間，皮膚貼在一起的時候，的確仿佛有可以將人灼傷的溫度。楚慎行會一遍遍吻他，叫他的名字。
秦子遊想了許久。手機屏幕熄滅了，助理打內線進來，問起二十分鐘後的會議。秦子遊沉默片刻，把手機放在一邊，在電話結束的時候，要助理去訂餐廳。
秦子遊說的是：“無所謂哪個，在附近就行。”
他沒有想到助理又訂到了紫薇居。半年前，秦子遊和楚慎行在這裡吃了一頓午餐。看助理發來地址的時候，秦子遊帶著一點自嘲的心情，想，總不會又是同一個包間吧。
後來看到包間名字，果然，未有那樣的巧合。
他把消息轉發給楚慎行。
楚慎行回複：OK
秦子遊心煩意亂。
楚慎行緊接著說：既然是紫薇居，那乾脆我開車去接你？
秦子遊盯著手機看了會兒。這是句很尋常的話，他卻感覺心臟裡的血液又開始湧動。這麼普通、平常的生活，楚慎行……
秦子遊：還是我去接你吧。
他回複。
楚慎行：我要順便在路上取東西，乖：）
話說到這裡，似乎就沒有再拒絕的理由。
秦子遊深呼吸片刻，打下一個“好”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