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落腳(1 / 2)

孟知竹等人醒來,已經是五六日後的事情了。

他們看到了逍遙老祖留下的信箋。讀過之後,幾人心中驚濤駭浪:原來陸處安原先並未猜錯,這真是逍遙老祖飛升之前留下的洞府!

信上寫明,老祖未料到機關偶人傷人,愧於幾位小友。如今分魂蘇醒、歸位,卻留下些東西相贈。還提到,小友們醒來之後,可以再在宅邸內停留月餘,這回修行,不會再因靈氣中的毒霧而陷入險境。一個月後,此地便會關閉,不再開啟。

打開老祖留下的寶箱去看,其中靈植靈草,靈酒靈丹,另有幾套顯然被挑選過、適合他們幾人的修行法門。陸處安甚至從中看到了攻擊用的靈丹丹方,他知曉此物貴重,於是喜不自勝。

至於靈酒,每人分得一壺,其中精純靈氣,令幾人久久沉浸其中。

——這自然不是逍遙老祖留下的東西。

實則是楚慎行。他稍稍改了改老祖留給自在峰五人的信箋,又自己在宅邸庫藏中挑了些天材地寶,分彆塞在給自在峰五人的寶箱中,當做自己從前以他們為餌、引得機關偶人出手的“報酬”。

老祖留下的酒壺在他手中,其中靈酒湯湯若海,分出幾小壺出去,也不心疼。

自在峰五人相互看看,對照著老祖贈與其他人的靈寶。孟知竹笑道:“老祖屬實寬厚。”又悵然,“可惜當時你我皆已暈厥,未能一睹老祖風姿。”

孟瑤卻又知道,老祖還額外給方君璧留下一套刀法。方君璧不在此事上瞞她,這讓孟瑤心情頗為複雜。眼下安全了,她自知自己不應該再想“倘若那日君璧並未誤打誤撞,遇上我”會如何。君璧這樣做,分明是在表示信重。

幾人喜過,又發覺另一封信。這回,署名則是“王某”。

楚慎行以自己的口吻說,此番與孟道友等人結交,雖有種種誤解,但到最後,畢竟算是善緣。往後興許還有相見的一天,後會有期。

孟知竹看了,臉上一陣火辣。他收起王道友的信,暗下決心,往後定然不能重蹈覆轍。

謝湘湘也說:“此地靈氣豐厚,王道友他們卻不久留,興許正是……”不欲再見他們。

孟知竹應一聲,說:“王、孫兩位道友救了你我性命。我原先想,倘若真能渡過此劫,定然要以自在令相贈。現在看來,卻沒這個機會了。”

陸處安安慰他們,說:“王道友信中說了,往後興許還要再見。隻要你我勤於修行,天長日久,總會有這樣一天。”

孟知竹聽著,精神一振。

往後一個月,他們就留在宅中。孟知竹倒是想過,是否要發信符給爹爹,讓其餘自在峰弟子也來沾一份光。但他試著發信符出去,流光依然回重新飛回。孟知竹便知道,這是老祖不欲被再打擾的意思。他略覺汗顏,往後,便靜心修行。

轉眼一個月過去。

幾人腦中一暈,再睜眼,已經出現在宅邸之外。

看著門口破碎的獅子像,幾人相互看一看,各說幾句突破,便捏起遁地訣,離開此地。臨走時,不忘帶上妖蛇屍體。

等回到礦區,與孟峰主等人相會。一同趕來的歸元峰主聽聞孟知竹等人一番見聞,皆道納罕。連曆來高高在上、喜怒不顯於形色的白尊者,都額外問一句:“你可確信,那真是逍遙老祖?”

陸處安定一定神,說:“那的確是天霞花。”

這之後的事,就不是他們這些小輩可以插手的了。

據聞,歸元宗人一樣潛入黃沙之下,想要找到老祖洞府。可惜沒有妖蛇帶路,他們尋了許久,都不見洞府蹤影。

孟峰主也細細詢問,要孟知竹等人好生回憶,看能否辨明方向。可此時再想,孟知竹等人隻覺得腦中一片昏沉,隻記得他們在不停往下,此外再無痕跡。

時日消磨,最終,歸元宗人似乎放棄。其中白天權等人早就回到宗門,隻留下一些內門弟子。臨走之前,白天權倒是額外提了一句,說孟知蘭有孕。

孟峰主喜不自勝,孟知竹也為姐姐感到高興。

孟峰主思量之後,又詢問,孟知竹是否要辦雙修大典。

這都是往後的事了。

在那之前,楚慎行和秦子遊已經遠離西方炙土。

兩人一路往東北方向行去,天色愈寒。以凡人曆法來算,又到冬天。

去年此時,他們尚與秦老爺一起吃一頓羊肉鍋。

秦子遊有感而發,想到:“這個時候,爹爹應該已經在自在峰安頓很久。”

楚慎行不置可否。

秦子遊認真考慮:“是了,前麵金甲沙礦出事,爹爹還在煉氣前期修為,不會有事。”

他這麼想,長長舒出一口氣。

師徒二人一金丹,一築基,一路趕路,不必再在凡人城鎮停下休憩。不過若路見不平,也仍會出手相助。

他們去年此時入秦,今年此時出秦。要到北麵邊關,偏生遇到妖獸作亂,往凡人村莊搶奪糧食。

據聞裡正已經上報情況,要請仙師相助。不過在那之前,楚慎行與秦子遊看到妖獸傷人,還是出手。

傷人的妖獸不過一階,所以兩人這次並未顯出修士身份,隻假稱自己是在外遊曆的凡人俠客,略懂一點拳腳,卻又不被真正仙門接納。他們又換了名字,一個是“趙重九”,一個是“錢元”,身份上,倒還是師徒。

眼見妖獸身死,村民們欣喜之餘,也有憂慮。老村長出來,謹慎地詢問,兩位大俠可否再在村子裡停上數日。話中意思,是怕有其他妖獸看前麵那隻久久不歸,於是到村子裡報複。

楚慎行對此抱著一種無所謂態度。

他看秦子遊,見徒兒一樣轉頭過來。待看清子遊眼神,楚慎行可有可無地點頭,“也好。”

秦子遊便笑一笑。

楚慎行見了,唇角跟著彎起一個弧度。

村長大喜,將這對師徒迎到自己家中。

村長家的屋子是全村唯一一座石屋,他介紹,說自家兒子在城中謀了個酒樓賬房的活計,平時都不再家,這會兒收拾給大俠師徒住的,就是原本給他兒子的那間房。

此地已經裡西麵炙土很遠,雖與極北雪原還有許多距離,其中更是隔著巍巍歸元靈山,但於凡人來說,隆冬時節,已經算是天寒地凍。

屋內燒炕。

楚慎行與秦子遊趕路許久,偶爾休息,也是尋一個僻靜地方打坐。有逍遙老祖留下的靈酒在,他們倒是不用操心靈氣。一壺酒,算是源源不斷的元靈丹。按照楚慎行估計,以自己與子遊如今的修為來看,至少可以再用百年。

說來,他們已經有很長時間都沒有躺下過了。

眼下遮掩修為,進了門,秦子遊先在炕上滾了一圈。他平日勤於練劍,離開炙土之地後,就重新撿起了揮劍一萬下的練習。這會兒好不容易到了凡人地界,可以把自己也想成凡人,放鬆幾天。隻是滾完一圈,秦子遊略有猶疑,叫:“師尊。”

楚慎行坐在炕邊,正整理芥子袋中靈寶,便聽子遊這樣喊他。

他問:“何事?”

秦子遊眨一眨眼,隨手在旁邊布置好隔音陣。

楚慎行挑眉,想:這陣法倒是越布越熟了。

秦子遊:“難得停下幾天,是好放鬆。但宋安——”

楚慎行樂了,說:“方才沒見你擔心這個。”

秦子遊頓時顯出點愁苦。他一骨碌做起來,盤著腿。炕上熱騰騰的,但平心而論,以秦子遊而今的修為,他早就不會受到如今天氣的影響。炕上是冷是熱,關係不大。

雖說如此,在進門之後,他還是把修為壓到煉氣前期,還撤掉護體靈氣,好仔細感受。

秦子遊眼巴巴看他。

楚慎行隻好額外拿出一點耐心,開解徒兒:“子遊,你我是為大道修行,而非為了宋安過活。”

他們自然要時時警惕,卻不能把所有心思,都掛在宋安身上。

秦子遊似懂非懂。

他手摸一摸熱炕,記起其他事,喃喃說:“我小時候總是想,倘若娘生病的時候,也有這麼一台熱炕,該有多好。”長長呼出一口氣。

兩人來到村長家中,是在晌午。更晚一點,村長敲門,前來送飯。

楚慎行與秦子遊皆已辟穀,不過既然裝作凡人,就要裝出全套。

因修為壓低,秦子遊從師尊懷裡出來,再去開門的時候,有些腿麻。

他下炕,腳上稍微趔趄一下,被青藤扶住。

等青藤從秦子遊腿間、腰上滑走,小仙師心裡一如既往地犯嘀咕:師尊到這會兒還是沒告訴他,到底誤會了小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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