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妖獸出現之地,是雲夢郡最東麵的一府。如今趕路,哪怕有靈梭日夜兼程,仍要花上四五日工夫。
江且歌說:“此妖來無影、去無蹤,短短時間便傷及諸多百姓,也有我門中弟子遭逢禍事。”語畢,他稍稍停頓一下,平複呼吸,“也有弟子幸存,卻不能記事。如今已經幾日過去,仍舊怔怔愣愣。唐師妹看過,也說不知如何是好。”
顧春風挪到楚慎行身側,和他低聲說:“楚仙師,這位江道友所說的‘唐師妹’,正是儒風寺北長老門下首徒,名喚‘唐遲棠’,是一名醫修,兼通藥理。此前曾研製出一方藥膏,由此引動天雷,因之突破……”
楚慎行認真聽著,微微笑一下,“原來如此。”
他話音未落,便覺得一道視線凝聚在自己臉上。
楚慎行循著那道視線望過去,與秦子遊對視。
楚慎行又是一笑。
他手腕一翻,此刻掌心出現一柄扇子。扇麵綻開,在麵前扇動。
一派風流郎君的架勢。
秦子遊皺眉,倒是水鏡中的江且歌,因察覺秦子遊分神,江且歌轉向楚慎行所在方向。
雙方對視。
楚慎行從江且歌目光中看出種種情緒。
最先是驚訝,很快變成激動、欣喜。
楚慎行略有遲疑,隻見江且歌露出一張笑臉,“我當是誰,原來是楚道友!楚道友,你既在此地,我便能安心許多。我師尊閉關已久,整個吳國,都再難找一個你這般的劍修。”
楚慎行拿扇子的手一頓。
這倒是奇了。
從南地離開之後,仿佛他無論去哪,都能遇到故人。
眼前江且歌顯然輕鬆下來,眉眼之間都是對楚慎行的信任,加上對他實力的篤定。秦子遊的眉尖一點點攏起,隨後又鬆開。
他輕咳一聲,重新拉回話頭。隻是這回再講話,就總繞不開楚慎行。
秦子遊聽著,按照江且歌的意思,有楚道友在,他們的思路能開闊許多,不必縮手縮腳、畏首畏尾。
因江且歌這般態度,靈梭上,其他人看楚慎行的目光逐漸變化。
莫浪愁已經有些麻木。
她細細回想過往,捫心自問,自己到底為什麼會覺得楚慎行“亦正亦邪”?
此人可曾作惡?
並無。
此人可曾行善?
出來一路,她似乎已經看得分明。
唯一的問題,也是楚慎行不願意放過她。但若說楚慎行是正道之人,這便理所應當。她是紫霄掌門門下大弟子,如今楚慎行隻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而非嚴加看管,已是十分仁慈。
莫浪愁想通此節,隻眼觀鼻、鼻觀心,小心做人,生怕被楚慎行發難。
隻是楚慎行的心思似乎都在秦小仙師身上,隻要莫浪愁不逃,他便無心理會。
待結束與儒風弟子的溝通,諸歸元弟子屏息望向秦子遊。白皎如今修為雖低,卻是秦子遊的親傳師弟,此刻開口,問:“師兄,往後幾日,我們……”
秦子遊聞言回神,沉吟:“既在靈梭上,也做不了太多。若有心,便勤於修行吧。”
白皎應一聲。
諸人散去,秦子遊也回到自己房中。
他關上門,仍然在想江且歌見到楚慎行之後的種種反應。這樣過了片刻,忽覺屋中多了一道氣息。
秦子遊驀然回頭,不意外地看到楚慎行出現在此地,便在桌邊,如今正在倒酒。
秦子遊看他片刻,歎口氣,走到桌邊,專注地望著楚慎行。
他問:“你究竟是誰?”
楚慎行回答:“我不知道。”
秦子遊擰眉,楚慎行又說:“在你看來,我是你的什麼人?”
秦子遊聽到這話,微微一僵,仿若又回到了昭陽殿一夜。
他不記得自己醉靈時發生了什麼,但往後,那些藤枝,肆意的、肆無忌憚的……
楚慎行看他,又問:“顧春風與我講話,你便看我。江且歌認出我,你幾乎是在瞪我。子遊,你那會兒在想什麼?”
秦子遊心想,此人著實臉厚,竟然這樣自如地叫我名字。
但又承認,自己似乎並不討厭這樣的稱呼。
與被宋安叫起時的渾身僵直相比,此刻,他近乎算是享受,願意再喝一杯對方遞來的靈酒。
這是在太怪異了,但也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可他真的能信嗎?
“你不必信我,”楚慎行說,“信你自己便可。”
秦子遊愕然看他。
“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楚慎行含笑,“你覺得呢,為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9.14)例行請假
最近獼猴桃上市了,好次o( ̄▽ ̄)d
ps.修個bug,新妖獸在東麵東麵TT
子遊,小醋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