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一路走來,遇到多少大事小事。從炙土之地的妖蛇,到東海之上的鮫禍,無一讓人安心。倘若魏遠和閔月遇上,更不知要生出多少事非。
秦子遊放下心來,順著楚慎行的思路,往下想去。
他說:“要讓趙真人放棄天陰之體,定然是有更好的東西——師尊,你是說,化神丹?”
楚慎行說:“或許如此。”
秦子遊:“這可真是……”
不知如何說。
師徒二人聊了幾句,到底未將歸元諸真人之間的糾葛放在心上。
他們還要應對眼前事。
一旬之後,楚慎行收起靈梭。
宋真人仍未醒來,他們卻已經到了紫霄院所在。
楚慎行循著記憶,在芥子袋中翻找片刻,取出一枚令牌。
他重新將自己的修為壓下。同時,在楚慎行身側,秦子遊捏起法訣,隱匿身形。
師徒二人進入其中。
楚慎行此前已經對秦子遊描述過紫霄院中狀況,也將記憶裡的此地投影到秦子遊識海之中。
秦子遊早有心理準備,可到真正進入時,見到這裡荒涼的景象,還是百感交集。
有弟子見到楚慎行,見一怔,轉而拱手,討好地叫:“大師兄!”
知道楚慎行、莫浪愁與樂生三人曾被掌門師尊特地叫去、吩咐人物的紫霄弟子不少。如今,眼看隻有楚慎行一人歸來,這些弟子皆有猜測。
這些猜測在麵兒上顯露一些,隻是沒有人敢直說。
正如他們同樣不敢考慮,楚慎行為何是獨自歸來,一路上,未曾遇到第二個同門。
眼看聚來的人越來越多,楚慎行溫和地笑一笑,說:“諸位師弟、師妹,我還要找師尊交代任務狀況,還是改日再相聚。”
他在人群之中,還見到零星的陌生麵容。想來,便是自己這趟離開,又有新人加入。
因楚慎行這句話,紫霄弟子們逐漸散開。楚慎行再往前,每邁出一步,都要行上數丈。轉眼,就到了最深處的院落。
此地再無旁人,秦子遊終於開口,說:“師尊,我仿佛在方才一名郎君的腰上看到了穿雲令牌。”
楚慎行聽了,回想片刻,密音回答:“正是如你所想。”
秦子遊沉默,再看四側,心情沉重。
他說:“紫霄功法一日不除,便有後患無窮。”
楚慎行道:“可這並非一日之功。”
秦子遊深深呼吸,挫敗地知道,師尊所言極是。
哪怕他們師徒二人將整個紫霄院搗毀,仍然會有無數藏了《紫霄心法》的玉簡散落在外。
而撿到這些心法的人,在淪落其中之後,又總要心懷不甘,再向旁人下手。
秦子遊喃喃說:“若有什麼法子,能讓修習過這邪門心法之人恢複如初,便好了。”
楚慎行說:“正該如此。”
他不似徒兒,對此事這般掛心。如今,已經在分辨去掌門處的去路。
輕而易舉。
在紫霄弟子看來,此地陣法繁複非常,令人望而生懼。可在參悟了碧血蛛陣、數度與天道有所感應的楚慎行看來,紫霄院的靈陣殘破不堪,想來是當年繁盛時布下,如今過去千年萬年,經曆諸多修補,勉強能拿來唬人。
他從前記憶不曾恢複,就隱約這樣覺得。如今恢複了,更是不將其放在眼中。
紫霄掌門不過金丹修為,堪堪能給子遊練手。
想到這裡,楚慎行心情好些,順口說:“說來,玉郎離去之前,倒是與我說起一事。”
秦子遊挑眉,楚慎行大致重複了程玉堂為了妻子的血癮,找尋到一種可以將其壓製的靈植之事。
秦子遊聽在耳中,若有所思。
楚慎行好笑,說:“你若有意,往後,儘可尋之,好生參悟。程玉堂能找到催動千凝蘭早開的法子,你仔細研究,興許也能找到讓血癮被徹底治好的法門。”
秦子遊聽了,一來,知道師尊對此不放在心上。二來,又知道楚慎行這樣說,便是為了自己著想。
他們往後有許多時日。楚慎行大仇得報,再取回洗髓丹後,再無想做之事。往後如何,便隨秦子遊心意。
秦子遊想明這些,心中動容,輕輕叫一聲:“師尊。”
他話音落下,見楚慎行微微笑一下。
秦子遊屏息以待,卻見楚慎行行到一處大殿之前,拱手,一樣叫了聲:“師尊。”
秦子遊見狀,先一怔,隨後失笑。
他心中反複念著:師尊、師尊……
光是看著楚慎行、想著楚慎行,秦子遊便能滿心歡喜。
在兩人麵前,大殿之門緩緩開啟。
秦子遊心神一定。
師尊欲隨他所願,那他也要完成師尊交托的任務。
這樣一想,便覺日影鳴動,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