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行說：“我問問題的時候，你會接話。之後，我會記得你。”
秦子遊說：“然後呢？”
楚慎行說：“等講座完了以後，你來要我的私人聯係方式——你會這麼做的，對不對？”
秦子遊想一想，說：“會吧？”
楚慎行看他。
秦子遊改口：“一定會。”
楚慎行說：“你會來請教我一些問題，我們私下的聯係越來越多。等到了大學的第一個寒假，你會問我，可不可以去我的公司實習。”
秦子遊笑著說：“你會讓我去的，對不對。”
楚慎行不置可否，說：“我可以給你一個內推名額。”
秦子遊“抗議”，說：“這麼嚴厲嗎？”
楚慎行說：“對。你對自己的要求總是很高，我要滿足你。”
秦子遊眼睛眨動一下，想：哥他最後那幾個字，意思是我想多了嗎？
楚慎行溫和地說：“最重要的是，我想到這裡之後，忽然意識到——在這樣的構想中，每一步，都是我們一點點靠近。”
秦子遊說：“你那時候知道你喜歡我了嗎？”
楚慎行一頓，說：“子遊，我之前不覺得自己‘可以’想要和你發生點什麼。”
這是一句很模糊的話，但秦子遊可以聽懂。
他說：“你不知道，沒有想過。你隻是覺得，如果我們沒有這麼認識，可之後，我們還是會走到一起。”
楚慎行說：“可以這麼理解吧。”
秦子遊笑了下，靠近他，再去親他。
水還在流淌，他頭上的泡沫也還在。
楚慎行接受這個吻的同時，帶著一點無奈心情，想：子遊啊……
等到這個親吻結束，楚慎行彬彬有禮，說：“我們現在可以開始洗澡了嗎？”
秦子遊：“嗯？哦哦！當然可以啊。”
他往旁邊讓了一點，看樣子，是擔心楚慎行頭頂的水不夠。
而楚慎行看著他，卻並未有動作。
秦子遊困惑，“哥？”
楚慎行的目光一點點往下。
秦子遊：“……”
秦子遊麵色一點點變紅，眼神開始亂飄。
楚慎行說：“如果你覺得太快了，那也——”
秦子遊：“不快啊！”
他是真的、真的等了很久了。
少年手腳麻利，脫掉泳褲。
之後，他的語氣卻又一次開始磕磕巴巴，說：“你、你呢？”
……
……
梔子花的香氣愈來愈濃。
隻是抑製劑的效用畢竟存在，從始至終，秦子遊的思緒都維持著一線清明。
他自己也說不好，這樣是好是壞。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在沙灘上，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發生的時候，秦子遊意亂情迷居多，以至於要問楚慎行，是否有過其他經驗。
可到了這會兒，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兩個人是在一起探索。
最先的時候，總是生疏的。
楚慎行照顧秦子遊，照顧到了一個讓秦子遊崩潰、疑心對方是否有意“折磨”自己的地步。
他說秦子遊年紀畢竟輕，有些東西，不宜太多。
秦子遊便體會了一把大禹治水之前，人們是如何失敗的。
他覺得自己要無法承受了，可再求楚慎行，楚慎行都不願意將他放過。
他想要自給自足，可楚慎行察覺之後，他的手腕上被纏了領帶，動彈不得。
秦子遊意識到的時候，他又哭了。
這又不像是“哭”，更像是一種純粹的、生理性的反應。
淚眼朦朧之中，他覺得楚慎行摸上自己的下巴。
那麼、那麼溫柔。
秦子遊意識昏昏沉沉，在這一刻，覺得抑製劑的作用也要失效。
他帶著幾分討好，想要得到解脫，叫楚慎行：“哥，我……”
楚慎行的手指壓住他的嘴唇。
男人看著他。少了信息素的乾擾，楚慎行此刻的神色堪稱冷靜。
隻有他下巴上滾落的汗水、手臂上鼓起來的青筋，能暴露出他的真實情緒。
他的手指壓著少年的嘴唇，看少年眨一下眼睛，眼淚就落了下來。
和昨夜一樣。
楚慎行想。
不過他很快又糾正自己：不，這一次，子遊不是因為難過。
所以不是和昨夜一樣。而是和昨夜秦子遊離開他的臥室之後，他獨自一人時，想到過的那些畫麵一樣。
這個念頭，讓楚慎行微微笑了一下。
秦子遊看他，因楚慎行此刻的微笑而恍神一刻。
楚慎行有意問他：“你哭了……要不要繼續？”
他原先是想，如果子遊回答“不要”，那自己會如何做。
可秦子遊鬼使神差地回答：“嗯，繼續。”
楚慎行先是一怔，慢慢地，又笑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一切止息的時候。
楚慎行抱著秦子遊，兩人躺在床上。
秦子遊的手腕上帶著一點紅痕，隻覺得抬起手指都很費勁。
身體這麼疲憊了，精神還是亢奮的。
他閉眼小憩片刻，楚慎行以為秦子遊已經睡著。
他調暗了臥室裡的燈，準備與秦子遊一起休息些時候。
這時候，卻聽秦子遊開口講話。
就像是課間睡的那十分鐘。的確不夠，但勉強能夠恢複一點精神。
方才的種種，因抑製劑的原因，雖說足夠親密、深入，但說到底，並未走到alha與oga結合中的最後一步。
秦子遊此前覺得即便如此，自己依然要難以承受。但當下再想，心情又有不同。
他開始點遺憾，甚至念念不忘。
秦子遊問楚慎行：“我下一次易感期的時候，應該剛剛開學——到時候，你要不要去找我？”
楚慎行：“找你？”
秦子遊理直氣壯：“完全標記啊！”
楚慎行停頓一下。
他看著秦子遊，說：“子遊，我們像是現在這樣就好。”
秦子遊一怔，和他確認：“不完全標記嗎？”
楚慎行說：“對，不完全標記。”
因秦子遊此前的態度，楚慎行原本以為，自己這麼說了，子遊興許要有不高興。
但他話音落下之後，等了片刻，卻隻見秦子遊笑了笑，語氣平緩了許多，感慨似的，說：“哥，你真的……”
楚慎行的手指在秦子遊發間摩挲過。
秦子遊湊過來，親一親他。
這時候，楚慎行的手滑下去，落在少年白皙、光滑的肩頭。
他開口，嗓音裡帶著一點漫不經心，讓秦子遊臉紅心跳，說：“‘真的’什麼？”
這樣說的時候，楚慎行心中，其實對秦子遊的答案已經有了預期。
他覺得，秦子遊會回答：真的好嚴肅、好莊重——甚至“好古板”。
哪怕兩個人確定了關係，也出於種種考慮，不願意進行完全標記。
誠然，楚慎行是有許多考慮：秦子遊還要上學。完全標記之後，哪怕有避孕措施，也不能確保百分百不會懷孕。此外，如果兩個人真的走到了要分開的一步，對oga而言，摘除完全標記，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
但秦子遊願意去理解這些嗎？
秦子遊：“——好愛我啊。”
楚慎行一怔。
秦子遊的眼睛還是很亮，問楚慎行：“哥，你真的好喜歡我，好愛我，對不對？”
楚慎行聽著，起先，總有點自己是長輩，怎麼能被子遊這麼輕易的占據上風的“自尊”。
但往後，他看著秦子遊，聽子遊一疊聲的追問。好像自己隻要回答一句“是”，他就能得到全世界似的。
楚慎行聽著、聽著，終於泄掉了心口那股氣。
他說：“對。”
秦子遊卻不滿意，說：“‘對’什麼？”
一個答案不夠，他還要追問。
很得寸進尺、持寵而嬌。
楚慎行這樣想到。
但他聽著，又要覺得，自己的心頭一點點軟下。
他說：“對，我很看重你，愛你，會珍惜你，照顧你，保護你——”
隨著他的話，秦子遊的眼睛睜大，麵頰一點點染上緋紅色。
楚慎行原先是在告白不錯，但看到子遊這樣的反應，他又生出一點此前唯有的心情。
他找到了此前不曾察覺的樂趣。
楚慎行：“愛你，子遊。”
秦子遊抿著嘴巴。
臉越來越紅。
楚慎行笑了下，重複：“愛你。”
秦子遊的耳朵都開始發紅。
他的手指落在楚慎行胸膛上，楚慎行察覺少年的指尖滾燙。
他再說：“愛你、愛你——”
“……”秦子遊一鼓作氣，湊上來，堵住楚慎行的嘴巴。
他覺得男人的手扣在自己肩頭，此外，楚慎行的肩膀都有顫動。
好像是他做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似的。
秦子遊又開始懊惱。他漫無邊際地想：哥說的果然沒錯啊，我真的……好像又一點點衝動啊，幼稚啊。
但在他想要結束這個親吻的時候，剛剛露出一點苗頭，楚慎行按在他肩膀上的力氣就加重。
秦子遊驚呼一聲，覺得天旋地轉，自己和楚慎行之間的位置，再度顛倒。
他躺在床榻上，頭發散開。
雪白的床單，襯出少年烏黑的頭發。
他看著楚慎行，楚慎行背後就是燈光。
外間的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可以看到夕陽的餘暉灑在海麵上。
海麵波光粼粼，遙遠的地方，能看到船隻航行。
秦子遊的手抓著床單，將床單抓出一片褶皺。
再之後，他的手又被掰開。
一根一根，鬆開了床單，與楚慎行十指相扣。
原先以為此前就是極致，但現在來看，一切都似沒有儘頭。
秦子遊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落入了外間那片海洋之中。
隨波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