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液無用, 八腳獸雖然依舊動作敏捷、可以在空中滑翔，卻不再能對441小隊造成傷害。
在發覺這點後，三個哨兵齊心協力, 不消片刻, 就將八腳獸圍困在精神力網中，讓它動彈不得。
八腳獸發出“嘶嘶”的聲音, 楚慎行聽到耳中，心中又是微動。
很像是方才的動靜。
這讓楚慎行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雖然仍然有很多疑慮, 但或許……
是他想多了。
在精神力的重壓之下, 八腳獸的身體逐漸出現裂紋。
腹液從它體內溢出，腐蝕著下方地表。
秦子遊察覺之後, 暗暗咂舌。
要是沒有岩獸殼體存在，他和白皎、程雲清哪怕困住八腳獸，往後也可能因一時大意，而被八腳獸的腹液所傷。
實在是步步驚心。
好在他們每一步都走對了。
想到這裡, 秦子遊的唇角飛快地勾起一點，再重新壓下。
期末考試開始之後的第七天, 淩晨時刻, 441小隊的分數又有上升。
考場另一邊, 唐遲棠等人尚未睡著。
他們計算著自己和楚慎行等人的差距，到底想要一爭。但尚未找到下一隻異獸，就看到排行榜上又一次上升的數字。
734小隊成員麵麵相覷。
李君昊咂舌，“他們已經到b級異獸領地了？”
“對, ”柳瑩接口, 麵色凝重, “而且這會兒是他們慣例的休息時間。”
雖然楚慎行等人一心往前, 對後麵的隊伍沒有多大關注。但作為榜首小隊, 後麵的隊伍卻對他們頗有研究。
從441小隊的作息時間，到他們經曆了幾次補給點，現在手上有多少物資等，734小隊全部有數。
愈往後，補給點就愈難抵達。而每到一個補給點，都隻能取得能支撐三天食水需求的屋子。
想要後續順利，最好的辦法，就是加快在d級、c級異獸領地行進的速度。
等到拿夠了物資，往後自然能安心前進。
“看來是休息的時候被襲擊了。”江且歌道，“不知道有沒有人受傷。”
“應該不至於，”唐遲棠盯著地圖，“分數增加之後，他們的位置沒有變化。”
要是有人受傷，441小隊自然會退回此前的補給點休整，而非留在野外。
“也對。”江且歌道。
幾人簡單地聊了幾句，再度開始前行。
同一時間，441小隊的五個成員離開岩獸殼體，開了個小會。
藤蔓湧動，在八腳獸的屍體上找出了它的毒囊。
張興昌、白皎等人看在眼中，近乎麻木地想：這可是一個向導啊。
同為在人類之中作為少數群體的存在，哨兵有著敏銳的感官、出眾的戰力。在這同時，卻也會因此產生諸多壓力，這便需要向導幫忙疏導。
這原本是常識。
甚至同為向導的張興昌，能做到的，也不過是通過自己精神體的歌聲，平複哨兵隊友們的精神海。
可楚慎行不同。
他的藤蔓，能做很多、更多事情。
張興昌胡思亂想：也許……這就是植物係精神體不同的地方？
張、白二人思緒轉動間，藤蔓將毒囊帶回來。
楚慎行與秦子遊對視一眼，秦子遊深呼吸，在毒囊之下，建立起一道精神力屏障。
藤蔓收緊，毒囊裂開，其中腐蝕性液體淌下，滴在秦子遊的精神力屏障上，發出“滋啦”一聲。
秦子遊瞳孔一縮，驀然轉頭，去看楚慎行，“你的精神體——？！”
楚慎行說：“沒事。”
秦子遊皺眉。
楚慎行說：“真的沒事。”
說著，又攬上秦子遊肩膀。
秦子遊感受到什麼，側頭去看。
他方才也是關心則亂。
這下子，有了楚慎行的指引，秦子遊才發覺，原來藤蔓巧妙地避開了毒囊裂開的角度，並未受到侵蝕。
秦子遊這才安心。
楚慎行半是安慰，捏一捏秦子遊的耳垂。
而後，手順著秦子遊肩膀、腰背一路往下。
張、白等人看在眼中，隻當要發生什麼。
但楚慎行的手隻是普普通通地垂落下去，恢複尋常站姿。
張興昌、白皎：“……”失望。
程雲清：“……”
幾個少年研究一番，最後確認：八腳獸噴射出來的毒液可以腐蝕半厘米左右高密度的精神力屏障。從這個角度而言，秦子遊的精神力凝聚到極致時，堅固程度遠勝於岩獸殼體。
但又不能真的這樣算。岩獸可以時時刻刻護衛著這異獸，精神力屏障卻不能時時刻刻保持極高密度。
441小隊得出結論：接下來幾天，他們還是得扛著岩獸殼子到處走。
因這一場插曲，五人比平日晚半小時起身。
楚慎行有意留意過，在發覺八腳獸屍體留在原地、絲毫未動時，慢慢放心。
這麼說來，昨天晚上的動靜，的確是……
“哥？”秦子遊看出他的思慮，叫他一聲，問：“有什麼問題嗎？”
楚慎行未有隱瞞，回答：“昨天，八腳獸過來之前，我聽到一點聲音。”
秦子遊：“聲音？”
兩人對話間，其他幾個少年也被吸引，往楚、秦二人所在看來。
楚慎行說：“有點像八腳獸活動時的動靜。”
秦子遊沉吟，說：“難道昨晚其實不止一隻八腳獸？”一頓，“但我隻感覺到了一隻。”
楚慎行說：“也有一種可能。咱們醒來之前，那隻八腳獸曾經離開過。”
秦子遊皺眉，心想：會是這樣嗎？
但似乎沒有其他解釋。
在這群少年看來，哨兵鋪開的精神力可以代替“眼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所有人都不會考慮：或許昨夜到來的訪客，瞞過了秦子遊的精神力。
幾人聊了幾句，未想到確切答案。到最後，還是老話重提：卡俄斯星球過於特殊，哪怕是教官們，也隻是通過探查機器人的反饋了解此地。既然一切都是未知的，那就務必小心、再小心。
一個岩獸殼體約有十公分厚。使用得當，便能庇護少年們捱過十數個八腳獸的襲擊。
又三天過去，期末考試進入中段。
星球外的飛船上，幾個教官聚在一起，不免提起下麵學生的狀況。
這時候，李鴻等帶隊教官依然停留在下方的臨時基地中。
隻是飛船餐桌上，仍然給他們留了一席之地。
李鴻等人的投影出現時，淩玉正在和陸璿議論：“……這麼下去，441小隊可能會繼續往前。”
“他們一經發現了c級異獸和b級異獸的關係。如果能順著這個思路，a級異獸的確不在話下。”
淩玉：“不過他們目前的行進路線離s級異獸越來越遠——啊，宋教官。”
宋杓來到桌上。
他是本次一年級期末考試的帶隊總教官。如今走來，麵色略顯凝重。
淩玉、陸璿等人見狀，提心，問：“是有學生出事了嗎？”
宋杓搖頭。
淩玉鬆一口氣，問：“那是怎麼了？學院那邊有事？”
宋杓道：“探查機器人顯示，很多異獸屍體不翼而飛。”
陸璿：“不翼而飛？是什麼意思？”
宋杓說：“你們看這個。”
他在桌上播放了一段投影。
考場範圍之內，始終有探查機器人巡邏。
而宋杓此刻播放的投影，便來自巡邏的探查機器人。
為了不影響學生戰鬥，機器人們會在感應到學生的精神力接近時進入隱蔽狀態。
淩玉看著投影中的畫麵，說：“是441小隊。”
小隊麵前的，則是一頭岩獸。
始終留意著小隊進展的淩玉迅速意識到：這是幾天前的畫麵。
三個哨兵快速解決岩獸，在確認分數增加之後，就離開此地。
探查機器人同樣離開。
等到兩個消失之後，441小隊已經走遠，另一個機器人繞了過來。
這時候，岩獸屍身已經不在原處。
這是一段拚接視頻。播放結束之後，幾個教官仍有不解。
宋杓簡單說：“看下一條。”
幾個教官打起精神，嚴陣以待。
在發現古怪之後，飛船上的監考官們作出應對。
往後，學生離去之後，探查機器人並未離開，而是停在原處，預備記錄下異獸屍體消失的原因。
可是整整三天過去，都沒有收獲。
機器人的鏡頭之下，異獸屍體始終停在原處。仿佛此前的“消失”，隻是一種錯覺。
而探查機器人注定不可能長久停留。它們需要檢測學生方位、為他們的戰鬥記錄分數。
三天之後，機器人終究還是離開了。
畫麵一晃，另一個機器人經過此地。
這一次，淩玉等人已有預感。
隻是在看到躺了三天的異獸屍體再度失蹤後，陸璿還是抽了口冷氣。
淩玉則直接道：“卡俄斯上有什麼東西？”
宋杓說：“無法判斷。”
陸璿皺眉：“‘它’可以感應到學生，同時可以感應到機器？”
宋杓：“目前看來，的確。”
淩玉深呼吸，問：“要叫停考試嗎？”
宋杓沉吟。
所有人看他，宋杓緩緩說：“我會彙報給學院。”
這是該有的流程。隻是想到此前所見，在場諸人的心還是緩緩沉下。
淩玉低聲道：“到底是什麼……”
陸璿一針見血：“如果僅僅是‘死去的異獸屍體失蹤’，學院不一定會批複。”
淩玉聽著，心頭一沉。
但她仔細想過後，也要承認：“陸璿說得對。現在的狀況，不能證明‘它’會對學生造成威脅。”
退一步說，哪怕真的存在威脅，學院也需要先對具體狀況做出評估，才有判斷。
陸璿提議：“宋教官，機器沒用的話，要不要找人下去看看？”
宋杓思索片刻，說：“可以。”
本年度蔚海學院期末考試的第十一天，一年級所在考場，一隊教官組成的隊伍離開飛船，裝備齊全地降入卡俄斯星。
學生們對此尚且一無所知。
這天晚上，441小隊來到開考以來的第五個補給點。
他們依然是第一個進入其中的隊伍。按照慣例，五人分作三組，在三個房間內洗澡。
楚慎行去浴室的時候，秦子遊翻看新的物資包，找出營養棒，端詳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