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看到的可能並不是讓這群考生把快要壞掉的食物變成新鮮的,或者說色澤好看的、能吃的、美味的。
而更像是一種藝術的表達,想要看到考生讓這食物重新散發出原有的魅力和功能。
於是,謝糖微微一笑,就很快確定了自己的表達方向,飛快地動起手來。
……
實踐操作每人一個操作台,這次是大型的全市一級考試,和上次在集訓中心隨隨便便的月考不一樣。這次考試之前每台操作台都有專業人員嚴格檢查,所以不可能出什麼問題。
於是謝糖也相當順利地完成了實踐科目。
她和其他考生一樣在走廊外麵休息了二三十分鐘之後,很快就開始了第二場的理論考試。
這一次是筆試,謝糖進去之前,特意注意了一下李子航的位置。自己坐在中間的正數第五排,而李子航坐在右邊靠窗的倒數第三排。
雖然光看座位排數好像是很遠,但因為教室比較小的緣故,真正坐上位置以後會發現,兩人的距離還不到兩米遠,李子航想要做什麼小動作,簡直是輕而易舉。
謝糖在位子上坐下之後,便感到側麵背後,有一道陰冷的目光盯上了自己。
她卻十分鎮定,接過前麵同學傳過來的試卷以後,就開始在左上角寫上自己的名字。
李子航看著謝糖淡定的背影,覺得相當惱火。除了被謝糖冷眼相待、被陸晝當眾在公交車上扔下去、被車上的同學笑話的憤恨之情之外,他其實也有被謝糖拒絕以後的惱羞成怒的心情在裡頭。
他條件很好,高大俊朗,很多女生想做他女朋友,他都不願意呢。
而謝糖,隻不過是上次在文藝彙演上露了個臉,稍微有了點知名度,就敢用這種高嶺之花的態度對待他?他怎麼想都一肚子氣。
再加上又聽出了係花謝翩躚黯淡的神情之下沒有說完的話,他更想替謝翩躚好好報複和捉弄一下她這個妹妹了。
不過,李子航到底算是b班成績比較好的學生,他當然沒有忘了自己的主要任務,他理論成績算是b班第一名,麵前這份理論試卷,雖然比平時考試的難度都要大很多,不過,在他看來,也不算什麼。
他刷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一路順暢地做到了倒數第五道題。
這時候,他忍不住關注了一下謝糖,從側後方看過去,發現謝糖的卷麵居然還停留在第一頁,也就是說前二十道題的位置——
他心中忍不住嗤笑,這謝翩躚的妹妹還真是不如她呀,姐姐那麼優秀,成績那麼好,妹妹怎麼了連最最簡單的理論科目都這麼差?
這考試時間都過去一大半了,她居然一小半都沒有做完,簡直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那她是怎麼混進這次一級考試的?難不成是家裡找關係給她開了後門?
這樣一想,李子航越發覺得先前自己關於謝家偏愛這個小女兒的推測被證實了。
他又瞪了謝糖一眼,才回過頭去,著手開始解答自己的最後五道題。
最後五道題,他居然有整整三道都不知如何下手,另外兩道答得心底也非常沒有底。
不過,他仗著身高優勢,掃了一眼前麵的一些人,發現他們都在對著後麵那些題抓耳撓腮。
甚至有一個a班的尖子生坐在他正前方,他看到那人連倒數第七道題都不會做,他不免有些得意。
本來這種一級考試就是很難嘛,他能做到這裡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彆人連倒數第七道都不會,而他已經做到倒數第三道了。
說不定,他這次就能通過一級考試。
於是,李子航勾起嘴角,儘量把會做的做完了,就開始瞄向謝糖的背影,琢磨起了歪心思。
……
監考過程中,兩位老師必須保證一位以上在考場,而另外一個可以抽空去上一下廁所或打水喝。
這時候,剛好女監考老師去了衛生間,男監考老師坐在講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掀起眼皮子掃底下的學生。
就在這時,忽然,他聽到小紙條清晰“啪噠”落地的聲音,他頓時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
這男老師脾氣還算溫和,但是這種考試實在是非常嚴格,每年全市舉辦一次,幾百人考,隻有十個人能通過一級考試,怎麼能不嚴格一點?
甚至攝像頭全教室都安排了四個。
現在居然有人公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他如果沒有抓到,那他的獎金可就全泡湯了!
於是,他趕緊走過去,將小紙條撿了起來。
“怎麼回事?”他蹙眉看向謝糖,道:“這是你的?”
一時之間,全教室的人都紛紛抬頭看來,都十分愕然,搞錯沒有?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道在這種考試上作弊,會被取消本次和之後三年的考試資格嗎?居然還有人敢頂風作案?
還是個……漂亮的女生?
那女生倒是十分淡定,抬頭看了一眼監考老師,搖搖頭,說:“不是。”
——都從她身邊撿起來的,不是彆人傳給她,就是她自己夾帶的小抄,她還說不是?這也太能鬼扯了吧。
雖然這女孩漂亮,但能參加這種考試的大多數都是學霸,甚至很多被全家寄了希望的書呆子,更在意的是公平競爭。
作弊算什麼?完全是就是踩在他們頭上走捷徑。
誰能樂意一場公平的考試變得如此不公平?
於是一時之間,大家發出的聲音裡明顯有一種不齒的排斥和義憤填膺。
“作弊應該嚴格按照規定,接下來三年都不準考!”
“對,頂風作案,三年我都覺得輕了,五年不準進考場還差不多,沒本事還來參加什麼考試?”
“安靜一下,繼續做你們的。”男老師掃了一眼那些議論紛紛的學生:“考試隻剩下十五分鐘了。”
聽到時間提示,大家才趕緊去寫題,議論聲才少了,但還是有很多審視的目光落在謝糖身上。
謝糖沒有在意那些人的議論,放下筆,直視男老師,道:“怎麼能證明這是我的?我在做題,忽然有人扔了過來,我都沒有撿起。”
男老師低頭看她一眼,正是剛才在走廊上找楊老師說了什麼的少女。
該不會是楊老師的親戚吧?否則有什麼事,怎麼不找自己,要去找凶神惡煞的楊老師?
男老師抱著懷疑的心情,再打開紙條一看,發現上麵赫然是所有題目,包括後麵難題的答案,他當時臉色就變了。
除了最後一道題沒有之外,所有的答案都在這上麵,要是被抄去了,那得抄了多少分啊!
“是沒有撿起,還是沒來得及撿起?!”男老師用有色眼鏡看著謝糖,態度也比方才要嚴肅了很多。
謝糖依然不卑不亢,道:“您可以查監控,看看是誰把小紙條扔到我這裡來的。”
“監控當然要查。”男老師嚴厲道:“但是他怎麼不扔給彆人就扔你?”
無論謝糖有沒有撿起這個小紙條,現在被當場抓獲,男老師都認為謝糖參與了這場作弊。
他不由得又皺眉看了謝糖一眼,好好的漂漂亮亮的女生,怎麼就淨乾些作弊的事情,果然看人不能看臉,都是些繡花枕頭。
旁邊又有學生躁動起來,男老師抬高了聲音道:“監控我肯定立馬去查,但是這位同學,把卷子給彆人抄的人,頂多是取消這次考試資格,但是抄彆人的人,更加惡劣,卻是在三年之內都不能參加考試,你好好反思一下。”
這樣一說,幾乎就是認定謝糖作了弊了。
說完他就趕緊打電話給楊老師,催促道:“你快回來,教室裡出現了作弊的了。”
楊老師在那邊大吃一驚,怎麼剛才那個少女找自己預料的事情一樣?考試前她還半信不信的,不過還是答應了少女檢查監控的死角,而現在——
她驚訝得高顴骨都抖了一下,匆忙蓋上還沒有接完水的水杯,匆匆往回趕。
而教室裡義憤填膺的人,聽到男老師這麼說,總算是消停了一點兒了。
看來這位老師還算公正吧,就應該把作弊的趕出這個考場,否則,對他們完全不公平!
謝糖麵若寒霜地回頭看了一眼李子航,見李子航靠在牆上,笑嘻嘻地朝自己挑挑眉,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她簡直越看越厭惡,回了頭。
李子航卻見她冷著的臉,見周圍的人都盯著謝糖,議論紛紛,把她當作弊者看,覺得有種報複的快感。
和自己在公交車上被所有人盯著、落井下石一樣。看吧,這次他就得把謝糖拉下水。
查監控那自然是查不出來的,這四個監控,在教室的四個角落,李子航考了幾年了,早就研究出來這些監控的死角了。
他進考場之後,趁著發卷子,就把小小的彈弓貼在了前麵那書呆子的椅子上,方才他隻需要避開監控的死角,把小紙條塞在袖子裡,攏著袖子從桌子下麵夠到那人的椅子,把小紙條用彈弓彈出去,然後再把彈弓一並收回來。
他就能悄無聲息地讓謝糖背作弊的黑鍋,而監控完全查不到,是他扔的小紙條。
即便看到了,也隻能看到是從他前麵的人那裡彈出去的紙條,壓根沒有人證物證能證明是自己乾的。
再退一萬步,即便是發現是自己做的,借試卷給彆人抄也隻是罰這次考試取消而已。
李子航都考了三年沒考過了,壓根不在乎這一次。
他就是想讓謝糖三年內沒辦法參加考試。
謝糖那麼久了還在做第二頁,後麵的題肯定根本沒有在做,所以他故意把後麵難題的答案也寫了上去,這樣的話,謝糖肯定被懷疑死,沒辦法洗掉清白。
而且,他還有辦法,他可以說謝糖是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央求他借她抄,他沒辦法。
這樣一來,還能敗壞謝糖的名聲。
李子航打好了如意算盤,根本不害怕,他挑釁地看了謝糖一眼。活該,用那種高嶺之花的態度對待他,理睬都不理睬他一下,現在遭到報應了吧。
就在這時,女老師匆匆趕了回來:“什麼情況?”
她一進來,教室裡考生們就都不敢發出聲音了,畢竟她看起來實在太凶了。
男老師皺眉指著謝糖,把小紙條遞給她看。
見這位一向公正的女老師回來了,謝糖這才站起來,少女站起來,身影窈窕,將自己一直停留在前兩頁、實際上早就全都做完了的試卷遞過去。
她輕描淡寫地開口:“我全都做完了,包括最後一道大題,您可以檢查下正確率,以及和這個紙條上的答案對比一下。”
“試問,我能考一百分的試卷,為什麼需要一個隻能考八十分的人遞答案?”
她側頭看了李子航一眼:“這人應該最後幾道大題都不會做,做了的全錯吧,我沒猜錯的話,紙條上也全是他做出來的自以為的‘正確答案’。”
李子航:“……”
那男老師接過卷子,開始時神情還帶著淡淡的不屑,但隨即震驚無比,堪稱目瞪口呆,他宛如被雷劈了一樣盯著手裡的試卷,從上掃到下。
他脫口而出::“考試還沒結束你全都做完了?!”
全考場死寂了一瞬,一時之間腦子還沒轉過來男老師所說的“做完”是什麼意思。這次卷子很難,他們沒有一個人做完,都還在寫最後幾道大題,估計是根本做不出來的,連亂填都無從下手。
而李子航更是登時瞳孔猛縮。
什麼意思?監考老師說她——全都做完……???
可是,他明明看見她的試卷一直停留在前兩頁?他以為她隻做到前兩頁!
李子航反應過來後臉色煞白,他突然意識到,他是掉進謝糖的坑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