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明天我有個朋友回來,我可能得在縣城宿一兩個晚上,你們彆擔心啊。”
一塊吃飯的時候,單峻海夾了一塊自家醃製的蘿卜丁,對單老頭和蔣婆子說道。
前不久不是剛去過縣裡頭嗎,現在又去,王春花低著頭,垂著眼給小兒子喂飯,心裡頭不屑極了,這個二流子還不是想在農忙的時候躲出去嗎,離得遠了,就是家裡人有心讓他去地裡幫忙,也找不到人了。
隻是前些日子剛和男人因為這件事發生過爭執,加上她偷拿家裡攢的那些銀錢貼補娘家的事爆了出來,正是要夾起尾巴做人的時候,可不敢露出不滿的態度,惹來她男人的不悅。
不過實際上就算沒有那樁事,王春花也不敢說什麼閒話。
她利來就是有賊心沒賊膽的,也就敢在她男人和幾個孩子麵前抱怨,真讓她站出來說,光是蔣婆子眼睛那麼一瞪,就能嚇得她鑽進龜殼裡去。
“中,你自己小心點。”
蔣婆子顯然也已經習慣了自己這兒子三天兩頭往鎮上縣裡跑的性子了,也就前不久小孫女剛學會說話,小兒子心裡稀罕,為了閨女減少了去外頭的頻率,她算著,小兒子憋了那麼一段日子,恐怕也憋不住了。
“小叔,你去縣城,幫我給你大哥帶點東西唄。”呂秀菊眼睛亮了亮,對著單峻海難得溫柔地說道。
算算日子,單峻山已經有一月有餘沒回來了,之前他倒是托村裡的人帶了上個月的家用回來,還說明了一下因為縣城酒樓的事情多,加上少東家過來查賬,暫時脫不開身,可能之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回不來的消息。
但呂秀菊還是覺得這時間有些久,酒樓的工作再多,也不能不讓底下的人休息啊,現在天氣漸漸熱起來了,家裡過夏的衣服他還沒來拿呢。
最重要的,這都一個多月了,呂秀菊真覺得自己和寡婦一樣可憐了。
這些話不好意思和小叔子說,她琢磨著,到時候她就在那些夏衣的夾層裡放上一張紙條,就寫她想好給他們未來的閨女兒子取什麼名兒了。
一個女人想要孩子,還不得男人加把勁嗎,隻要他們家那個死鬼看到這張紙條,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呂秀菊笑的有些蕩漾,同坐一張桌子吃飯的單家人,還當她是抽風了,怎麼莫名其妙就笑出聲來了。
“行,到時候有什麼東西,大嫂你就收拾好,我給你帶過去。”
左右也就是一些夏衣之類的東西,那玩意兒輕,費不了多少力氣,單峻海想也不想就應下了,隻是他的話可還沒說完呢。
“爹,娘,明天去縣城,我想把福德帶上,我那好兄弟當初年輕的時候就跑江湖去了,還沒見過福德這孩子呢。”
單峻海有心將來也讓兒子念學堂,可沒打算讓他做家裡大郎那樣死讀書的書呆子,將來讀書要是不中,豈不是連條後路都沒了,所以他打算從小就讓兒子多看看眼界,萬一他在其他方麵開竅呢,如果是這樣,也未必就要耗死在讀書這一途上,當個小販管事,或是想要從軍,未必混的就差。
“你哪個朋友?”
單老頭見狀放下了筷子,原本他隻當見朋友什麼的事兒子隨便找的理由,以前他也不是沒用這個借口唬人過,可現在顯然不是鬨著玩的。
這要是他自己去就算了,還帶上福德這麼一個五歲的孩子,不得不讓單老頭憂慮了許多。
“爹你又不認識。”
單峻海晃著腿,吊兒郎當拿筷子準備夾他爹麵前的那盤花生米。
“啪——”單老頭怒了,將小兒子的筷子一手拍飛。
“好朋友,好朋友。”
單峻海一下子老實了,點頭哈腰給老子倒著自家釀的純度不高的高粱酒,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王春花默默觀察了老頭子的表情,心裡暗喜,也有他老三吃癟的時候,最好讓公公狠狠臭罵他一頓,然後逼著他下地乾活去,這樣才解氣。
然而單老頭壓根就不是真氣,他就是看小兒子太混了不順眼,想要壓壓他罷了,此時看小兒子賣乖了,還給他斟酒,這心啊,又軟下來了。
什麼好朋友壞朋友的,還不是他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不過單老頭也清楚,要真是那些烏七八糟的朋友,兒子也不會想著帶孫子過去,肯定是因為心裡頭有底,才會這麼說的。
恐怕要見的是誰小兒媳婦心裡頭也清楚,礙於現在全家人都在的關係,不好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這麼一想,單老頭心裡就有數了,他點了點頭,也沒再為難心愛的幼子。
“孩子你可得看牢了,要是福德少一根頭發,你也彆踏進咱們老單家的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