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宅院裡裡外外早被牧雲歸血洗一空,此刻安靜得就連一絲人聲也聽不見。
外麵是塵囂滿地,被一道房門阻隔的屋內,卻是繾綣曖昧。
甜膩的梨花香終於被乾君信香勾出,二人竭力擁抱著彼此,兩道信香在空氣中互相交織,碰撞。
最終融為一體。
……
……
鬱衍再醒來,天色已經漸暗。
他怔怔望著頭頂那方房梁,一時間竟沒想起來自己身在何方。
眼睛還有些酸澀,他翻了個身,身後某處傳來難以言喻的脹痛感,連帶著小腹都能感受到那強烈的不適。
他想起來自己在哪裡了。
鬱衍弓起身體,雙手捂住腹部,心裡生出一種想回到幾個時辰前,把那個說“不後悔”的自己揍一頓的衝動。
沒人告訴過他完全標記會這麼可怕啊啊啊!
那種令人失控、無法逃避的疼痛與歡愉,哪怕讓鬱衍事後回想,仍然覺得腿軟。
乾君發起情來都這麼嚇人嗎?
“主人醒了?”身旁摟著他的人輕輕動了下,鬱衍抬起頭,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垂眸看著他。
鬱衍:“……”
鬱衍翻身背對他:“哼。”
牧雲歸:“?”
“……主人是生氣了嗎?”牧雲歸的聲音放低,聽著像是有些委屈。
“我當然生氣!”鬱衍聲音還啞著,比他更加委屈,“……我剛才明明說了不要的。”
“可是……”
可完全標記也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啊。
鬱衍難受得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忽然想到什麼,推了推牧雲歸的手臂:“去把我衣服裡的藥給我。”
他指的是青玦給的避子藥。
自上次懷疑自己是不是懷孕後,鬱衍無論去到那裡,都隨身攜帶這藥,從不遺忘。
牧雲歸眸色一暗,卻沒說什麼,隻是低低應了一聲。
他翻身下榻,穿好衣服,從鬱衍散落的衣物中摸到那熟悉的瓶子,倒出一粒,又走到外間去倒水。
避子藥模樣並不特殊,甚至與牧雲歸隨身攜帶的調息內力的藥丸並無不同。
牧雲歸垂眸注視著那枚藥丸,一隻手探入懷中,摸到了另一個藥瓶。
如果把藥換掉……
今日發生的一切對牧雲歸來說就像是一場美夢,不對,應該來說,就是他能想到的最美好的夢境,也比不上今天。
他完全標記了鬱衍。
可奇怪的是,在這美夢鑄成的日子,他心中並不是隻有喜悅,而是不夠滿足。
乾君的占有欲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而乾坤的存在,最初本就是為了更順利的繁衍生息。
牧雲歸不希望鬱衍服藥,他想永遠得到那個人,想與他繁衍後代。
人性大抵都是如此,總是本能地追求更多,永不滿足。
牧雲歸握緊了懷中的藥瓶,眸色暗下來,心裡那絲見不得人的念頭逐漸萌芽。
如果他把藥換掉,如果主人懷了他的孩子……
“怎麼還沒好啊……”鬱衍微弱柔軟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牧雲歸恍然清醒過來。
他閃電般收回手,脊背出了一層薄汗。
他剛才在想什麼?
主人這麼信任他,他怎麼能做這種事?
牧雲歸輕輕搖了搖頭,倒好水,將水和避子藥送到床邊。他親眼注視鬱衍將藥服下去,心底也鬆了口氣。
雖說男性坤君並不一定都能生育,但鬱衍明顯是不願意的。
就該這樣才對。
牧雲歸安安靜靜站在床邊,目光低垂。
他不願意,沒人可以勉強他。
鬱衍足足歇到了月色高懸,才終於攢足力氣重新啟程。
自然也帶上了鬱鴻。
當時牧雲歸中催情香,鬱衍一時心急,隨便找了個柴房把人往裡一鎖就走了。小可憐服了軟筋丹,渾身動彈不得,在柴房冰冷的地麵一躺就是大半天。
五殿下還沒受過這種委屈。
當然,更委屈的是,他的催情香白白便宜了情敵。
鬱鴻當場就自閉了。
“你都氣幾天了,氣能當飯吃嗎?快吃飯。”鬱衍把飯菜喂到鬱鴻嘴邊,後者彆過頭,說什麼也不肯吃。
鬱衍把碗往馬車的小案上一放:“你也適可而止,怎麼,想把自己餓死再嫁禍你皇兄?”
鬱鴻的藥效還沒過,渾身動彈不得。他瞥了鬱衍一眼,低哼一聲,還是不說話。
鬱衍懶得再理他,自己埋頭吃起來。
他們回程比去時清閒許多,彆莊那邊有鬱衍安排的人假扮他,而鬱鴻離開江都時也做了安排,不需要趕時間。
三人架馬車回返,耗費快半月才終於接近江都。
鬱衍想了想,道:“明日應該就能到彆莊,我的‘病’還沒好,到時你自己回宮。”
鬱鴻一怔:“你……就這樣放我走?”
“那你還想如何?”
“我不知道。”鬱鴻小聲嘟囔。
他對鬱衍的心思自然不會因為對方是坤君而消失,可是鬱衍已經被標記了,而且……
那日鬱衍與他說的話一直縈繞在他心中。
他究竟是真的喜歡,還是隻是為了報複皇後?
鬱鴻想不明白。
“要皇兄給你點建議嗎?”鬱衍抿了口茶,悠悠道,“你我合作,奪取儲君之位,向我們恨的人複仇。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會給你真正的母親設立衣冠塚,將你送去封地。”
這條件其實十分誘人。
無論是鬱衍還是鬱鴻,他們的力量都不足以直接對抗大燕皇室,合作是他們唯一的方法。
而後一條,是鬱衍做出的退讓。
鬱鴻道:“你這性子,真的能當皇帝嗎?”
為君者,心軟是大忌,留下隱患亦是大忌。
可鬱衍不以為意:“因為你不是隱患。”
“你兄長我還從沒有看錯過人。”鬱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啊,誰說隻有那種凶巴巴的暴君能當皇帝。一國之君,匡扶社稷,為國為民,這世上路很多,並不僅限一條。”
鬱鴻:“那我還有些好奇,你會做到什麼程度。”
“你等著看吧。”鬱衍笑了笑,重新夾起一塊肉喂到鬱鴻嘴邊,“快吃飯,餓死可就看不到這一天了。”
鬱鴻看了看鬱衍,又看了看麵前的飯菜,悶聲道:“我不吃他買來的東西。”
“……”鬱衍微笑,“那你餓著吧。”
翌日清晨,鬱衍終於回到彆莊,鬱鴻則直接回了宮。
至於他是如何消失快一個月而沒人發覺,這就不是鬱衍需要擔心的問題了。
又過了小半個月,鬱衍病情痊愈,回到宮裡。
剛回宮幾日,鬱衍便接到了好消息。
燕王終於下定決心,要在協約期內出其不意向長麓出兵。為此,燕國不僅暗中擴充軍備糧草,也將原本在年底的武舉提前舉行。
鬱衍按照承諾去了牧雲歸的奴籍,讓他報名參加。
不過,在宮內練武畢竟不大方便,鬱衍索性將江都外的彆莊賜給牧雲歸,方便他專心準備武舉。
其實就憑牧雲歸的武藝,拿下榜首根本不是問題。可偏偏這人做事認真,去了彆莊後當真日日夜夜練武,從未懈怠。
臨近鄉試那幾日,甚至就連宮都不回了。
鬱衍端起手邊冷透的茶水抿了一口,就連眼前的密信都有些看不下去。
都三天沒進宮了,誰家乾君會把坤君晾在家裡這麼久啊???
……該死的木頭。
鬱衍越想越氣,把茶盞往桌上一放,鬱衍鋪開宣紙,飛快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他裝好信函,低聲喚道:“影二。”
窗前掠過個黑影,一道身影跪在鬱衍麵前。
這名影衛是由牧雲歸親手培養出來。他要去參與武舉,無法再擔當侍衛,可鬱衍身邊不能沒人,隻得勉為其難如此。
鬱衍吩咐:“派人把這封信送去彆莊,記住,隻能讓牧雲歸親自拆開。”
影二:“是。”
.
彆莊,牧雲歸剛練完一套劍法,便收到下人遞來的傳信。
信函表麵沒有落款,不過也不奇怪。
會給牧雲歸傳信的隻有鬱衍。
牧雲歸小心拆開信封,信紙上,俊秀的字體與往日相比有些潦草,隻有兩個字。
——“速回”。
一股梨花香從信紙上撲麵而來。
牧雲歸將信紙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那味道很淡,卻輕易勾得人血氣翻湧。
他仿佛能透過信紙,看出對方是如何在難耐之中,艱難寫下這兩字。
主人這是……雨露期又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鬱衍:隔壁這時候都帶球跑了,我還在等木頭開竅,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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