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君入甕(袁江躬身上前兩步,靜候旨...)(2 / 2)

宮闕有佳人 荔簫 6182 字 9個月前

說著她擺一擺手,沈書會意,姑且退開了兩步。顧清霜緩了緩氣,看向皇帝:“h兒才六歲,能懂什麼。”言畢不等皇帝反應,就朝沈h招手,“h兒,彆怕,過來。”

那宦官隻得將沈h鬆開,沈h被打了那一下,哭聲嚇住,看看顧清霜,怯怯地走過去。

在她湊近前,沈書匆忙上前幾步,一把拽了她腰間的香囊。湊在鼻邊一嗅,即道:“是這個。這香囊之中有甜杏香。”

顧清霜點點頭,伸手將沈h攬到跟前,邊給她擦了眼淚邊柔聲問她:“這香囊是何處來的?”

“是……是尚服局……”沈h一聲聲抽噎著,“是尚服局的姐姐給奴婢的!她說……說這個顏色正搭奴婢今日的衣裙。”

顧清霜定睛瞧瞧,沈h今日穿了身杏黃色的交領襦裙,那香囊是橘黃,搭著確是好看。

顧清霜輕輕一喟,向皇帝道:“臣妾對甜杏過敏,懷瑾宮上下皆知,除此之外,倒隻知會過尚食局。尚服局裡左不過是無心之失罷了,不必大動乾戈。”

她拿出一貫的溫柔大度,勸他寬心。然不及他點頭,立在床邊阿詩臉色一變,忽而跪地,俯身一拜:“娘娘仁慈,但事情恐怕非娘娘所想,皇上容稟。”

蕭致負手而立,剛緩和下兩分的臉色重新冷了,睇著阿詩:“你說。”

“娘娘的敏症確不曾專門知會過尚服局,但……但娘娘前些日子用了種治疹的藥膏,因藥材並不名貴難尋,又有奇效,後來便在宮裡傳開了。”

“但用那藥膏時,娘娘請沈太醫來看過,後來也正好說了幾句敏症之事。娘娘原是怕敏症傷及胎兒,沈太醫便叮囑娘娘遠離甜杏這致敏之物即可。誰知……誰知……”阿詩的神色裡多有幾分無奈,又一叩首,“誰知這消息與那方子一同傳開,倒傳得走了樣。不知怎的,就成了甜杏與那藥膏中的藥相克,輕則引發敏症,重則還會傷及婦人根本,致人小產、甚至永不能生育。”

“這傳言奴婢早有耳聞,但奴婢存著私心,想著宮裡能少見些甜杏也好,免得誤傷了娘娘的身子。可今日這……”

阿詩啞了一啞,聲音顫抖起來:“恐是那誤傳讓有心之人聽了去。看似隻是引發了敏症,但實則,實則……”

她再度重重一叩:“奴婢隻怕那人原是想衝著娘娘腹中皇嗣來的!”

她從頭至尾說完,步步遞進。話音落定之時,滿屋已靜得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皇帝的神情難看得可怕,沈h是小孩子,對這樣的情緒變動最是敏感。一壁怯生生地看著皇帝,一壁恐懼地反抱住顧清霜攬著她的胳膊:“娘娘……”

“彆怕。”顧清霜溫聲哄她,抿一抿唇,“皇上……”

她撐身坐起來,皇帝忙上前將她扶住,她執拗地仍攬著沈h:“阿詩所言不過是猜測。即便是真,h兒也才六歲,哪裡懂得這些?”蕭致垂眸,凝神思量片刻,無聲一喟:“袁江,從尚服局查起。”

袁江應聲,顧清霜鬆氣地笑起來:“謝皇上。”

而後便是安然靜等。顧清霜這敏症是自幼就有的,初時隻是吃杏脯不行,後來越來越嚴重,日漸成了新鮮的杏子、杏香,一概碰不得,略微接觸一點就喘不上氣。但其他的損傷,倒也並未有過。

所以什麼傷及婦人根本的話,打從一開始就是假的。隻是這些流言已在宮人之間傳了月餘,早已找不到源起何處,任誰也隻能信了阿詩的話,隻當是以訛傳訛地成了這樣。

如此查了四天,就有了結果。宮正司將供狀寫好呈上時,顧清霜正好在清涼殿,皇帝也無意瞞她什麼,索性讓袁江直接讀來。

這一聽,顧清霜既安心又有些意外――等來等去,查來查去,原來還是落到了晴妃頭上。

供狀裡說,晴妃月餘前收買了尚服局三名常給懷瑾宮製衣服的女官,但無奈柔婕妤的夏衣早已製好送去,一時就沒等到機會。直至沈h要添置衣裳,才得著機會將那香囊塞給沈h,用甜杏的緣故,則確實是聽信了那傳言,當柔婕妤用著那去疹的藥膏再接觸甜杏便會小產。

顧清霜如往常一般,仍為晴妃爭辯了一句:“這說不通。前頭的兩位皇子都平平安安的,晴妃娘娘何苦來害本宮的孩子?”

袁江便又繼續讀下去,說晴妃圖謀皇長子,見柔婕妤得寵,恐她來日誕下皇子會危及皇長子的地位。

除此之王,供狀中還提及,除夕時皇次子遇險也是晴妃一手安排。她原本的打算,也是想除掉皇次子,以此穩固皇長子的地位,不料藥量太輕,不足以致死,又不得機會增添劑量。

為掩人耳目,晴妃便索性買通了太醫,讓太醫閉口不提中毒的疑點,隻說是急症。再讓太醫提了以人血入藥的法子,她以此救人,既顯出善心,自能免去嫌隙,又得以重得聖寵,所謂一舉兩得。

所以……還是晴妃?

顧清霜邊聽供詞,邊回想和婕妤先前所言,一時拿不準主意。

而滿殿的宮人早已在袁江抑揚頓挫的朗讀中失了血色――宮中鬥爭雖不稀奇,但圖謀著一位皇子、還想害死另外兩個孩子的,也實在稱得上一聲惡毒。

滿殿的冷寂中,啪的一聲,瓷盞被擲得粉碎。顧清霜抬眸淡看,皇帝臉色鐵青,雙眸微微闔著,伴著一聲輕喟,疲憊地靠到椅背上:“傳旨。”

袁江躬身上前兩步,靜候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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