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病突發(他也翻過身,伸臂將她摟住...)(2 / 2)

宮闕有佳人 荔簫 10983 字 8個月前

至於彆的,柔貴姬能鬥贏自然更好,鬥不贏也就算了。

想拿他們這一乾人的性命去給南宮敏鋪路?

嗬――袁江不動聲色地睃了眼盈蘭所住的方向。

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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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懷瑾宮,顧清霜命人給袁江上了好茶來,屏退旁人,仔仔細細地詢問了些南宮敏的過往之事。待得袁江離開,她一時也隻讓阿詩進了殿來,安靜地自顧自思量該如何是好。

她瞧得明白,袁江方才話說得再客氣,也不過是想對她利用幾分罷了。事情若成了,袁江還算欠她兩份人情,而若不成、亦或她自己折在這事上,是指望不上禦前能幫她的。

隻是饒是如此,她也隻能應下這事,與袁江站在一邊。否則一旦南宮敏得了勢,她和袁江誰死得更慘都還說不準。

可仔細想來,現下想對南宮敏做什麼也並不容易。一來人根本不在宮裡,二來皇帝擋在中間,有意將此事壓下。她若真做點什麼讓皇帝覺察了,必定牽涉甚廣。

顧清霜便這樣一語不發地坐了一上午,臨近晌午時,多少想出了些眉目,吩咐衛稟:“你去趟尚儀局,上尚儀女官得空時來我這裡一趟。”

此後的好一段時日,宮中都並未因南宮敏之事掀起什麼波瀾。皇帝似乎是真不打算接她回來的,全然不聞不問,就連與莊太妃也無甚交集。

隻是袁江私下裡告訴顧清霜,皇帝先後去過兩次芳信宮。芳信宮原是南宮敏住的地方,在她被廢黜後就封了起來,再無人居住。皇帝先前也不曾再進去過,此番一去,袁江擰著眉頭告訴顧清霜:“臣跟著皇上進殿,才見殿中放著一幅屏風。每一麵屏都上都是刺繡,繡的皆是皇上與她的過往之事,從孩提到進宮,應是她親手繡出來的。”

他不必細說,顧清霜也猜得到皇帝看到這樣的繡品時,心中當有怎樣的百感交集。他與南宮敏之間,到底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而如她這般深恨賀清晏的情形,有時冷不丁地想起曾經的甜蜜,心情也不免還有幾分複雜。

又聞袁江咬著牙懊悔道:“是臣大意了!當時就該進殿去查一圈,見了這屏風,直接拖出去燒了,一了百了!”

“大伴不必自責。”顧清霜頷一頷首,“她既有心要回來,有沒有這屏風便都遲早要回來。大伴昔日若真將這屏風燒了,等她回來再同皇上提起,才真是覆水難收的麻煩。”

“娘娘說的是。”袁江強自忍下幾分憤恨。顧清霜笑笑,又說:“眼下她既按兵不動,咱也不好貿然做什麼。不過太後娘娘對她素來不滿,若能想個法子讓太後娘娘再想起她來,多少也要有點用處。”

現下的情形,南宮敏若謀劃得宜,步步推進,皇帝念著舊情,多少要一分分心軟。可她既無動作,皇帝心裡的那股勁兒便大抵也提不起來太多。若太後再為昔年的事發個火,太後一進,皇帝多少要往後退一退。

於是兩塊錦帕便隨著新一季的衣裳送進了頤寧宮去,太後正拿起來瞧,侍奉在側的婉婕妤不經意地提起:“咦?臣妾瞧這繡工,像貴妃從前的手藝。”

彼時前來問安的顧清霜正在旁邊抿著茶,聽言不禁抬眸掃了她一眼,心下直感歎婉婕妤為了不讓南宮敏回來也是豁出去了。

她明明可以隻說“南宮氏”,卻偏偏要提“貴妃”。太後當時那樣厭惡南宮敏,卻還要眼睜睜地看到她坐到貴妃的位子上,簡直就是心裡的一根刺。

於是便聞啪地一聲擊案聲,太後勃然大怒:“什麼貴妃!你從前是禮數最好的,如今說話也沒數起來!”

婉婕妤忙跪地謝罪,太後的目光冷冷地劃過她,最終落回那兩塊帕子上:“丟出去燒了。再讓哀家瞧見與她有關的東西,你們便都到宮正司領死去吧。”

尚服局的幾個宮人噤若寒蟬,磕了個頭,一刻都不敢多留地匆忙告退。

顧清霜垂眸看著,也不知袁江托他們辦這事得給多少好處。

而後,太後震怒的消息自然會“飄”進皇帝耳朵裡,讓他知道太後還恨著南宮敏呢。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步入了冬季。寧壽宮那邊,予顯是一日比一日皮了。生辰之時他才剛將將會走,眼下倒已能跑起來。冬日裡的第一場雪飄下來那日,顧清霜與嵐妃、柳雁結伴去看他,兩個皇子恰好也在,五個孩子就湊在了一起玩。三個大些的吭哧吭哧堆雪人,陶陶和予顯兩個小的懵懵懂懂開始搗亂,哥哥姐姐們倒也不氣,嘻嘻哈哈地把他們哄到邊上去。

這樣兄弟姐妹和睦相處的場景,也不知還能維持多久。在宮裡,這樣的情分總是奢侈的。

嵐妃坐在廊下歎息說:“本宮聽宮人講,皇次子已不如從前愛笑愛鬨了。”

是因他生母的事。他雖與生母交集並不多,但宮人們的風言風語卻多少聽了些。許多小孩瞧著大大咧咧,卻往往心思最敏銳,哪怕並不真懂大人們在說什麼,也能從口吻中嗅出不少好壞。

嵐妃說,打從寧婕妤被降為寧貴人,皇次子就常在出神。

柳雁聽得眸光微凝,俄而笑一聲:“也不知來年這個時候,能不能多個皇子公主與他們一同看雪。”

她說這話,是因為盈蘭有孕了。皇帝晉她做了寶林,又賜了“愉”字做封號。愉悅的愉,合她慣來的性子。

顧清霜為免招惹是非,一直躲她遠遠的。她倒也並不往顧清霜跟前湊,大家相安無事地過到臘月。

臘月裡,皇帝意欲大封六宮,先與顧清霜提了此事,顧清霜皆過初擬的名冊來看,剛看了兩行就搖頭:“皇上要封臣妾為九嬪之首的昭儀,臣妾雖高興,卻不敢受。先前做了錯事的寧貴人也還罷了,和姐姐乃是皇長子生母,臣妾這一年多來位份高她一頭,心裡總過意不去。”

他並不在意,仍是屬意她為昭儀。顧清霜推辭了許久,他才終於鬆了口,將和婕妤放到了正二品昭儀的位子上,封顧清霜做了從二品淑容。

再往後,婉婕妤封了與顧清霜同品的修儀,柳雁封了婕妤。看在皇次子的份上,寧貴人也晉至了嬪位,而晴貴人終究是沒被提及。

再後頭的小宮嬪們多多少少也都有晉封,采雙熬到了正六品宣儀的位子,開心得不得了,接旨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向顧清霜謝恩,謝她幾年來的提拔照拂。阿詩後來送她離開,折回來時手裡拿著一對水頭上等的玉鐲,哭笑不得:“淑宣儀這是高興得不知怎麼才好了,非塞給奴婢這個,說什麼添作嫁妝……這都哪兒來的話?”

顧清霜看看她,沒有接口。

其實翻過年關,阿詩便也要十九歲了。早幾年時,她也常有心給她留些好東西,跟她說添在嫁妝裡。後來,卻漸漸發現阿詩似乎有自己的心思。

阿詩在看衛稟的時候,眼裡總含著笑。

顧清霜時而覺得她自在便好,時而又覺這總不是個事。於是好東西還照樣給她,“嫁妝”這樣的話卻不再提了,隻盼著阿詩彆委屈了自己便好。

轉眼又翻過一個除夕。或是因為除夕宮宴勞累的緣故,愉寶林盈蘭動了胎氣。太醫精心為她調養了數日,仍不見好。

後來欽天監稟話說,許是因天象衝撞所致。接著便是又看八字又卜卦,最後說可選一位娘家在西陲的嬪妃與她同住,或能互補。

顧清霜聽完這樣的說辭,眉心就一跳。其實與愉寶林同住一宮的主位宮嬪和昭儀,娘家就已是在西邊了。眼下再往西提,可見是在為誰鋪路。

她猜皇帝必定也想到了同一個人,讓她有些意外的,倒是皇帝並未順水推舟地鬆口接南宮敏回來,而是從去年新進宮的宮嬪中又挑了位娘家偏西的,遷進和昭儀宮裡去。

他這般做,愉寶林自是沒什麼好轉。顧清霜覺得好笑,作壁上觀,想看愉寶林還能拿這說辭犟到什麼時候去。

神鬼之說雖不得不信,可同一套說辭用得太久,也就假了。

然而又過了十數日,局麵陡然一轉。

京裡不知怎的鬨起了疫病,傳得並不算厲害,走勢卻頗為奇怪――往年的疫病鬨起來,都是京中先鬨,皇城、宮中一旦覺察便會嚴防死守。然而今年不知怎的,雖是京中剛寥寥出了幾十位病患時就已有疏奏上至宮中,前後腳的工夫,皇城裡卻已經有了。

好幾處官衙中都漸漸有官員患病,幾位在皇城中居住的太妃府裡,也陸續有宮人患病而亡。

消息稟進來那日,顧清霜耳聞枕邊之人輾轉反側,久久難免。

他到底還是擔心了,擔心南宮敏會死在這場疫病裡。

顧清霜闔目假寐,心中思緒翻轉。

那日寺中重見,於他而言大約就像一顆種子,在他心底埋下去,並無太多動靜。他最多隻是偶爾會想起南宮敏或許真的已知錯了、後悔了,可按住不想,也就罷了。

後麵的屏風、盈蘭的煽風點火,才如同澆灌那顆種子的泉水,讓藤蔓生根發芽。

如今,這藤蔓悄無聲息地布開了,再告訴他她或有性命之虞……

顧清霜無聲地緩緩地籲出一口氣,這回南宮敏走得倒穩。

她翻了個身,好似剛迷迷糊糊地轉醒一般,抬起眼皮看看他,又抱住他的胳膊:“皇上睡得不安穩?可是有心事?同臣妾說說吧……”

朦朧的光暈裡,她聽到一聲長歎。

他也翻過身,伸臂將她摟住,久久都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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