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活不成了。”山靈忽然開口,“那支箭帶毒了。”
“和光君會為他的死感到難過和惋惜嗎?”
“會。”溫如瑾對待山靈的問題,從來都是這種直言不諱從不隱瞞的態度,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會就會,不會就不會……他從來沒想過,讓山靈覺得人類是一種善良天真的動物,他希望山靈知道的是,人類是極為複雜的,好人和壞人從來都不是黑與白一樣有著明顯的區分。
“他是我的暗衛,陪伴‘我’從我登基到現在,他死了,我會很難過。”溫如瑾已經在著手寫下萬能解藥的藥方了,好在他曾經是個神醫,這會兒這個技能點是極為有用的。
溫如瑾把曾奇叫了進來,“這個藥方拿到陳太醫那裡,朕要他今日之內就把這藥丸製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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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前往戰場,給受傷瀕死的暗衛塞下了自己的解藥。
不一會兒,對方青白的臉色都似乎是有些好轉。
“溫如瑾,你違規。”
溫如瑾翻了個白眼:“又不是第一次,你管我。”
“被世界意識抓到,你跑不了。”520想撬開他腦袋看看裡麵裝了什麼,之前都影藏的那麼好,現在為了一個暗衛破功?
“抓到了再說,跑不掉你就換宿主。”溫如瑾有著一種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流氓感。
520遁走。
山靈問他:“我似乎聽到了你在和彆人說話。”
“是的,是我的另一個同伴。”
山靈問:“是和我和東旭那樣的嗎?”
溫如瑾猶豫了一下,“不大一樣。”
溫如瑾其實自己都沒搞清楚,係統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呢?是生命體嗎?有時候他也糾結,生命體的定義是人類給出來的,那麼有沒有可能其他“生命”不僅不符合人類對生命體的定義,而他們本身對生命體的定義也是不一樣的呢?
山靈沒有再問,溫如瑾趁著夜色回到皇宮。
溫如瑾知道其他暗衛也在今夜打算潛入敵方殺了聞人歌雲,但是溫如瑾覺得這個可能性有點小,聞人歌雲這種女女人的存在,除非氣運耗儘,不然怎麼殺都殺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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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明大將軍成就“年登六十,屢戰奇功,封焉支山”的神話,匈奴人後撤,避其鋒芒。
然而,聞人歌雲還是沒有死。
明大將軍的棺材,最後裝著他的副將回來了。
以折損三萬而殺敵六萬,已然會成為曆史上的神話一般的漠北之戰。國人悲喜交加,詩人詩興大發,直到千百年後,人們依舊在緬懷這個時代,這個震懾蠻族安定邊疆,詩壇如火如荼,民風自由開放的年代。
因為這一場戰爭,溫如瑾會在死後,諡號——武帝。
……
而現在,未來的武帝依舊在為蹦躂不死的聞人歌雲感到頭疼。
匈奴人已經不成氣候,少說百年之內他們再也沒法卷土重來。倒是聞人歌雲,現在那陳子清都已經被溫如瑾題為探花,如今密切監視,而聞人歌雲卻能忍得住氣,一直沒有出現。
難不成她當真那麼能忍,決定要忍到老死了?
山靈出去遊蕩了一圈,回來問溫如瑾:“你的國人明明很高興,可是高興不應該笑嗎?為什麼很多人卻在哭呢?很多人還是又笑又哭。”
溫如瑾沉默了一下,有些沉重的回答它:“笑是因為戰勝了匈奴人,意味著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不會再有戰事,邊疆的百姓得以修生養息。也因為漢人戰勝匈奴人是極少的,這將會成為這個民族的曆史上最為閃耀的一個光點,會為民族的自尊心和自信心給予無數的鼓舞和激勵……這些都是在未來才會體現的東西,當一個民族遭遇著滅族危機的時候,這些在曆史中祖先們的豐功偉績,將會給他們戰勝困境的信心,會讓他們咬緊牙關,不願輕易放棄……”
“這樣的事情,這樣有益於當下,有益於千百年後的子孫後代們的事情,難道不值得笑嗎?”
山靈似懂非懂,又問:“那又為什麼要哭呢?”
“哭啊……因為每一場戰爭,都會死傷無數啊……有的人活著回來了,有的人卻連屍骨都無處尋覓,作為他們的同胞和家人們,怎麼會不為他們而感到傷心和悲痛呢?”
“人類好複雜,為什麼悲痛和高興這兩種風馬牛不相及的情緒,竟然會一起出現啊。”
溫如瑾的目光忽然投向了遠方,他知道,讓山靈一下子就明白這一切,是不大可能的。情緒,向來複雜,好在它有無儘的壽命,可以慢慢地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