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瑾目光沉沉地看著尚清秋離開的背影, 站在樓梯之上,久久沒有說話。
他有時候會忍不住想, 人類到底是要怎麼樣才能做到讓自己這樣忽略彆人的感受, 自私自利到極致。
因為原身喜歡她, 因為她即將成為原身的未婚妻,所以原身對她好、愛她、照顧她、成就她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現在,溫如瑾決定要收回所有的東西,所有的。因為, 如果不愛她,那麼沒有對她好的動機。如果她不是他的未婚妻, 那麼沒有照顧她、成就她的責任。
她因為原身的喜愛, 因為即將成為未婚夫妻的契約, 而得到的一切好處, 包括她的日常生活、包括她的個人畫廊……如果她不履行應該履行的義務的話, 那麼,她即將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隻希望,尚清秋不要後悔才好。
雖然會失去依靠著原身所得到的一切, 可是, 她會收獲自己的“愛情”啊!偉大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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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瑾心裡怎麼想, 尚清秋是完全不在乎的, 她將自己打扮得非常有味道。淡淡的、精致的妝容讓她整個人都擁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女人的柔美。
這種美,和以前在學生時代那種青澀、單純的美好是不一樣的。現在的尚清秋,美得自信、美得颯爽。
因為她再也不是學生時代那個會因為五百萬而屈辱地折腰的少女了,因為她再也不會是學生時代那個忍著自尊心在沙地上摩擦而伸手向初戀男朋友家裡人要錢的少女了。
現在的尚清秋, 擁有留學的高學曆,擁有“當今屈指一數的國畫家”的光環,擁有著自己的畫廊……當一個人經濟獨立之後,才會有心思考慮彆的事情,比如說:她那被迫碎裂的初戀。
如果尚清秋還是曾經那個要不斷折腰去求人養活自己的人,連生存都成為問題的人,溫如瑾可不認為她會有這個心思去和自己的初戀男朋友舊情複燃。
……
張玉梅坐在那輛黑色的低調的汽車後麵,司機小吳去郊外接她到醫院去看望她未來的病人,而現在,小吳剛好遇上了紅燈。
汽車在十字路口停了下來,剛好旁邊就是一個看起來很有味道和格調的咖啡館。
張玉梅原本在閉目養神,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睜開了眼睛,鬼使神差地往窗外看了一眼。這一眼,頓時讓她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皺起了眉頭。
與張玉梅的位置正對著的那低調奢華的咖啡廳,隔著兩層玻璃窗——張玉梅看到了一男一女麵對麵的坐著,兩人笑得宛如熱戀之中的少男少女,男人情難自禁地握住了女人放在桌上的手……
這一幕,讓張玉梅覺得刺眼。
“張大夫?張大夫,我們快到了。”小吳從後視鏡上看到張玉梅看著窗口不說話,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一句。
車子啟動了,那一男一女的身影也漸漸看不到了。張玉梅抿了抿唇“嗯”了一聲,卻沒有說彆的話。
女人她認識,就是那個當年讓小瑾和他叔父鬨翻天非要娶回家的那一個。可是與這個女人你儂我儂、十指相握的男人,卻不是小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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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溫如瑾也在車上,他看著手上的、百裡明月的遺書,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猶豫。
“BOSS?”助理見他老半天盯著一張紙不說話,“BOSS?你還好嗎?”
BOSS昨天找回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堂妹,可是那堂妹的狀態不怎麼好,弄得他家BOSS現在也失魂落魄的。
溫如瑾:“我沒事。”
他掏出了打火機,點著之後,剛打算要燒掉這一張寫滿了“臟”字的遺書,卻又停住了。
猶豫了幾番,溫如瑾最後還是將這個看著就覺得鮮血淋漓的遺書給收好。
助理見他這樣忍不住問道:“BOSS,你不燒了它嗎?”
這張遺書還是他去那位百裡小姐的租房裡麵找到的,裡麵的內容他也看過,也是他親手將這張紙交給了自己的BOSS,原本以為BOSS會直接燒掉這張紙的,現在看來……?
“真正的勇士,應該要有直麵慘淡的人生的勇氣。”溫如瑾看了看窗外倒退的景物,“她現在很脆弱,但是我相信,必然會有一天,她可以再一次麵對現在的自己,看到這張遺書,也不再覺得非死不可。”
“是啊,您說的很有道理。”助理顯然覺得很是認同,“我是說,嗯……BOSS您應該知道的,我出身不怎麼好,最艱難的時候也想過要自殺,寫過很多瘋狂的、自暴自棄怨天尤人的日記,那時候真的覺得活不下去了。可是現在,回過頭來看看那些日記,竟然覺得那時候的自己脆弱、敏感,呃……其實還有點兒可笑。”
溫如瑾沒有說話,助理趕緊補充道:“當然,我隻是打個比方而已,我的意思不是說百裡小姐現在……”
“我知道,不用解釋那麼多。”
“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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