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佑顏自嘲道,“這不是如你所願放軟姿態嗎?如果今天我不來,如果今天他有個好歹,那我豈不是要背一輩子殺人凶手的罪名嗎?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嗎!”
蘇黎皺眉斷然否絕道,“我們從沒有這麼想過。”
鬱佑顏諷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潛意識更可怕,我隻問你,如果今天我沒去,如果今天他有萬一,你說你嘴裡的明叔和他的家人會不會怨恨我?”
蘇黎沉默。
然而這個問題似乎也並不需要他的回答。
“哪怕他們明知道我是無辜的。”
蘇黎看著她,半晌歎了口氣,按了按額頭辯解道,“你……你的想法太陰暗了。”
鬱佑顏靜靜看著他,“當一個人在一件事上無法說服一個人時就會開始攻擊他的品格。”
蘇黎語塞,半晌才無奈苦笑道,“好吧,我的確說服不了你,可是我也並不認同你說的話,我還是覺得是你的想法太偏激了。”
“你站在他們的立場自然不能體會我的感受。”鬱佑顏淡淡說道,“所以你也沒必要給我洗腦。”
蘇黎也靜靜的看著她,明明他有很多的道理可以和她說,可是此一刻任何一種理由說出來卻都在剛才她那番辯駁下顯得蒼白無力。
沉默了許久,他才誠懇道,“既然你決定來了,就不要再在心裡糾結,吃力不討好,苦的還是自己。”
鬱佑顏看著窗外被拉長然後消失的影像。
是啊,既然來了,就擺出一副關懷擔憂的模樣為好,何苦擺出一副臭臉的,讓彆人痛快自己也不舒服。
是啊,可是她做不到啊!
是啊,她不是原身,她不必感同深受,她不需把自己想成受害者,她隻要好好享受這白得的幾十年光陰就好了。
可是,意難平啊!
她的人生,他們想闖入就闖入,想打破就打破,流幾滴眼淚,道幾句懺悔,後果卻要她來背。
可以啊,誰讓她也是個外來者,一個得彆人花樣年華的小偷,她全盤接受了她,想要肆意、想要不沾身,可到底得了這具身體,有些事,接受,情感不舒服,拒絕,良心過不去,所以意難平啊!
隻是她也明白蘇黎的好意,更明白他在這場狗血裡的無辜,於是也軟了語氣歉疚道,“我知道,謝謝你,還有…剛才那些話我也不該和你說。”
蘇黎見她如此到是心裡愈發覺得討厭不起她來,隻擺手道,“沒關係,像你說的…我不是你,所以有些事我並不能體會你的感受。”
鬱佑顏對他笑了笑,沒再說話,心裡其實已經為今天自己的行為而暗暗著惱。
她總是記不住,憤怒是一把雙刃劍,既傷了彆人,也害了自己,那些人的行事的確令她憤怒不喜,可也正因為如此不過證明那些人並不在意自己罷了,既然如此那些人也不過是和她無關的陌生人罷了,而她實在犯不著為了陌生人去氣壞自己。
這樣一想,從早上見了他就壓在胸口那股鬱鬱之氣終於散去,眉目也瞬間鬆軟下來。
這一次,就當是為了顏顏吧!
那個女孩子如果還在也不會願意看到親生父親有事吧!
接下來的路程兩人沒有再說話。
到京城的距離並不遙遠,坐火車兩個小時也就到了。
下了車,剛好十點,蘇黎問她是先找地方吃點飯還是直接去醫院。
得到她說去醫院,就不再多說,直接打了車帶她去醫院。
在醫院門口時又買了幾樣水果,待到病房口時,分了一半的袋子給她拎著。
鬱佑顏並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伸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