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出租車, 江淶因擔憂害怕而顫抖發慌的心才漸漸恢複了正常跳動。
車子裡死一樣的安靜。
她側頭望著窗外飛快後退的街邊物景, 想起這兩天向予的痛苦模樣, 再想著他現在的麵臨的可怕處境, 胸口像墜了一塊大石一般喘不上氣來。
拋棄他二十多年的父親需要利用他時才再次想起他,這件事本來就糟心又惡心。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 他的母親竟然毫不猶豫的站到了害他們母子淒慘多年的負心漢那一邊,甚至理所當然的說出兒子救父親是天經地義的事, 現在竟然夥同彆人綁走自己的兒子, 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做會給向予帶來怎樣的傷害嗎?
曾經她覺得自己的身世就已經夠悲慘了, 可是在知道了班長又想到如今向予的情況,她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幸運的。最少, 母親是真的愛她的, 她曾在母親溫暖的羽翼下幸福多年,就算後來母親去世,可母親留給她的愛也足以支持她行走世間不孤單。不像向予, 他沒有父親, 又何嘗有過母親?都說女子本軟弱, 為母則剛強, 可向予的媽媽卻隻會懦弱的躲在年紀小小的向予後麵尋求保護,讓年幼的他沒有體會過被保護,就隻能拿起弱小的拳頭保護母親和自己。
也許比起這個從不曾見過的父親,一起相依為命的母親帶給他的傷害才更大吧!現在,她在給了向予心靈重重一擊的同時, 還要傷害他的身體,讓他以後的人生都要在小心翼翼中度過。
這樣的母親,還是沒有的好吧!
“雪。”突然她聽見前座傳來班長的輕喃聲。
她回神望向窗外。
如棉絮一般的雪花鋪天蓋地的灑下來,轉眼印亮了整個陰沉的世間。
“雪!下雪了!”鬱佑顏激動的高聲叫著回頭望向江淶,雙眼閃亮道,“太好了,下雪了!”
“班長…”江淶怔怔看著她欣喜若狂的模樣,鼻尖發酸。
班長其實也很著急很無助吧,可她從來沒說過,無論大事小事,總是一副自信又堅強的模樣,即使偶爾泄露一絲軟弱和迷茫,也會在轉瞬收拾乾淨,明明她的年齡是三個人中最小的,卻總是她照顧他們多一點,遇到情況也是第一時間向她求助,卻忘了她也不過是和他們一樣的普通學生。
“班長,你彆著急!”她忍著鼻頭的酸意安慰道,“向予會沒事的。”
鬱佑顏並不知道江淶腦補了什麼,她雙手交握開心之情難以言表,“對,向予會沒事的,這麼大的雪,高速一定會封閉的,就算不封閉也一定會影響車速,咱們有足夠的時間阻止去他們。”
“啊?”江淶從自怨自艾中坐直身子,看向窗外越飄越大的雪,激動的道,“真的呀!雪好大,路都快看不清了!”同時她也感覺出車速比剛才降低了許多。
“連老天都站在我們這邊!”鬱佑顏看著窗外的鵝毛大雪,忍不住暫時鬆了一口氣,轉頭對出租車師傅說:“師傅,改道送我們去火車站吧!”
師傅正發愁雪天長途難行,此刻聽她這樣一說立馬鬆了口氣,雖然有些遺憾賺不到長途的錢,不過仔細想想錢重要,可命也重要啊!
“不追他們了嗎?”江淶趴到前座椅背上急問。
鬱佑顏把改變主義的原因解釋給她聽,“下雪了,他們速度肯定會慢下來,咱們追的速度也不一定多快,他們畢竟走了一段時間,所以能不能追上很難說,且有瘦子他們追著呢,既然這樣,咱們直接坐火車趕到他們前麵去堵他們,也算是雙保險。”
本來兩地之間坐火車和自己開車時間差不多,但現在天降大雪,開車速度減慢,那麼坐火車就有優勢了。
“咱們去哪裡堵他們?咱們又不知道他們走哪條路?”江淶以為她忽略了這個,忙提醒道。
鬱佑顏回頭看她,揚唇一笑,“咱們直接去醫院,盯住姓向的就行了。”
江淶歡喜的一拍手,“對呀,反正向予都是送到他身邊,咱們隻要守在他身邊——”話沒說話又急急刹住,改問,“你知道他在哪家醫院嗎?”
鬱佑顏點點頭,“平安醫院,夏湛打聽清楚了。”此刻她到是真的感謝夏湛把事情打聽的詳細清楚了,也終於承認救人還是有好報,當然也要看救的是什麼人。
江淶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剛要老實坐回去,卻忽地又不安道,“他們會不會是坐火車走的呀?”
鬱佑顏想也不想的搖頭,“不會,他們想把向予帶走,必定不能讓他清醒著。”
“因為向予會反抗?”江淶接口說道。
“對,而帶著一個昏睡的人上火車不方便不說也會引起彆人懷疑,所以他們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自己開車。”這一點從瘦子看見那車牌是京城的牌照就可以證明。
而這,也表明什麼念兒子給家產這些都是屁話,都是為了引向予上鉤的鬼話,他們最終的目的,是要人。
江淶鬆了口氣,坐回座位上,看著窗外飛飛揚揚的雪花,雙手合十虔誠祈禱道,“雪再下大一點吧!”
話落又覺得不對,驚道,“下雪火車會不會停運?”
鬱佑顏從她不斷提出的問題中感覺出了她的焦灼和擔憂,微笑安撫道,“放心吧,那種狀況極少,除非是特大暴雪。”
現在雪剛開始下,即使停運,那也得幾個小時之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