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生父子相見, 並沒有想像中那種抱頭痛哭熱淚滿襟的感人場麵。
到是本來就站在房間裡的楚玉香看見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來的人時, 忍不住捂嘴哽咽起來, 視線貪婪的落在他的臉上, 半晌才喃喃喚道,“…衛華…”
向衛華也看向她, 輕歎口氣,聲音即輕柔又憐惜道, “楚楚, 這些年苦了你了。”
楚楚…一旁的江淶和鬱佑顏聽到這個甜膩的稱呼忍不住對視一眼, 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可對於這個名字的主人楚玉香來說,這個稱呼顯然讓她相當受用,隻見她幽怨滄桑的臉上, 瞬間閃過懷念和感動, 單薄的身子甚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起來。
楚玉香的確感動,時間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個炙熱又美好的夏天,一個英俊挺拔的青年站在她麵前, 那雙黑亮有神的眼神溫柔又認真的看著她, 對她說:“你叫楚玉香?這名字和你的人一樣楚楚動人, 以後我就叫你楚楚吧, 好嗎?”
從此,楚楚成了專屬於她的,他對她的稱呼。
她以為這個稱呼會一直伴她到老,可是這個稱呼卻隻在她的生命中出現了短短的一段時間就消失無蹤,間或午夜夢回時響起, 每每被驚醒時總是淚濕枕巾,此刻再一次聽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她一時竟分不清是不是在夢中,隻望著他怔怔垂淚喃喃道,“你還記得……”聲音裡是訴不儘的哀怨和委屈。
她這副樣子到是讓一旁的鬱佑顏和江淶兩人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了。
這個女人不是沒有愛,她隻是把所有愛都給了這個男人罷了,少到沒有多餘的愛去分給自己的孩子,這樣一個女人真讓人說不出她是可恨還是可憐了。
“怎麼能忘。”向衛華輕歎,神情惘然的追憶道,“那是我這一生最落魄黑暗的時光了,如果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去。”
再次被肯定了自己的存在,楚玉香心中最後一絲怨意也消失不見,隻餘滿腔感動與愛意,尤其看著他此刻青白的臉色,心中更是隻有滿滿的擔心與難過,“你、你病了這麼久,我都不知道,你受苦了。”
江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宿舍裡互相傳閱的口袋書她好歹也溜過幾本,本來看著裡麵的男主角對女主角說甜言蜜語時,心裡也是感動的不行,可是當這一幕真實的在她眼前上演的時候,彆說什麼感動了,她簡直有去外麵捧一把雪進來糊這男人一臉的衝動。
原來無恥與感動之間的距離這麼近。
鬱佑顏也若有所悟,這個男人的確和一般男人不同,他明明做了錯事,然而卻並沒有如一般人那般被說破時一味的撒謊回避,他回應的可算是沒有包裝過的真心話了,可同樣,他的高明也在此處,因為他如此坦承的承認了自己的過去,反而會讓人忍不住去同情憐惜他,甚至去替他想他這樣做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
向衛華可不知道此刻圍觀兩個女孩一個正在心裡大罵他無恥,一個正在眯著眼琢磨他的行為模式,不過以他的性格恐怕就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吧!
隻見他搖搖頭,歎息般自嘲道,“這是我的報應啊,是我當初拋棄你和孩子的報應。”
果然,楚玉香如鬱佑顏所想的那般,飛快的搖頭否定,並為他找好借口,“你彆這樣說,不怪你、不怪你,你是人中龍鳳,本來就不該呆在鄉下那種小地方。”
“楚楚你還是那麼善良。”向衛華柔情蜜意的看著她低歎道。
即便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以一個已婚男人的身份對曾被自己辜負的女人說這種曖昧挑動的話他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拘緊與不自在,仿佛這些自帶言情光環的情話都是信手拈來一般。
楚玉香聞言寡淡清瘦的麵容上慢慢泛起紅暈,看著他的視線也透出少女般的嬌羞,輕聲喚道,“衛華哥……”
鬱佑顏真是‘歎為觀止’,覺得如果沒人叫停這兩個人能旁若無人的上演一整出瓊瑤劇,而如果開口叫停的話就成了捧打鴛鴦的惡人,隻是看著病床上向予鐵青的臉色,她不得不做這個惡人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將無恥這兩個字演繹的如此形象生動。”她歎道,心裡著實佩服,能把無恥這兩個字發揮到如此極致可真不是人人都能辦得到的,畢竟一般人都是有底線的。
向衛華看向她,淡淡笑道,“小姑娘牙尖嘴利的可不招人喜歡。”
鬱佑顏看向不‘牙尖嘴利’卻愛男人愛到失去自我的楚玉香,時光磨沒了她的靈秀也催毀了她的容顏,隻眉眼閃動間依稀能看出這也曾經是一個溫柔美好的女孩子,可遇人不淑,讓她半輩子都過得渾噩淒涼,更可怕的是,時至今日她竟然還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與其彆成這個樣子,她還是牙尖嘴利一點好了。
果然向予似也同她這般想,替她說出了想說的話,“我媽到是溫柔善良,可也沒見你多珍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