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斌及時阻止了兒子變成祥林嫂,看向喬廣瀾的眼神已經和最開始不同,他小心而恭敬地詢問,連稱呼都變了:“喬大師,請問就是這東西讓濟河昏迷不醒嗎?”
喬廣瀾模棱兩可地說:“是吧。”
見方濟河還在那裡糾結這東西是怎麼弄上去的,杜明舟插了句嘴:“我倒覺得這隻貓的圖案看著不像人為畫在牆上,反而像是從牆裡麵長出來了。”
他說完這句話,一轉頭,看喬廣瀾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立刻不動聲色地挺了挺腰,務求讓自己看上去更帥。
怎麼樣,現在發現你杜爺也挺不簡單的了吧?
喬廣瀾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好苗子啊。真可惜,如果你再年輕二十歲,我就是坑蒙拐騙,也得想辦法收你當徒弟。”
杜明舟想也不想地說:“其實我今年雖然已經二十八了,但心態特彆年輕,身體的柔韌性也不錯,跟八歲不差什麼。”
方家人:“……”
你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
喬廣瀾道:“那些都是其次,乾我們這行,最大的要求是臉皮要薄。”
杜明舟:“……”
不知為何,看著他的表情,方濟河心裡掠過了一絲暗爽。
喬廣瀾雖然在說話,手上一直沒閒著,用手指在牆上敲了幾下尋找方位,然後道:“挖吧,隻能把牆挖開。”
方斌打電話,很快就把人叫來,請教道:“挖那隻貓嗎?”
喬廣瀾搖了搖頭,隨手從方濟河桌子上拿起四支碳素筆芯,照著這麵牆的一處扔出,道:“挖這。”
四根筆芯就像鋼釘一樣,整整齊齊地釘在了牆上,圈出一個正方形。
準備開挖的一名保鏢手中的鐵鍁掉在了地上,他也顧不上撿,先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杜明舟道:“先用鑽子把牆麵鑽開,然後用鐵鍁把廢渣挖出來,挖的時候都小心一點,彆碰壞什麼,自己也彆受傷。”
人心惶惶的時候,他依舊語調平穩。不緊不慢地說了這幾句話,空氣中的緊張氣氛緩和了很多,被叫過來的幾個人按照杜明舟的意思有條不紊地乾起活來。
隨著那一塊牆逐漸被挖開,藏在背後的東西顯露出來,打頭的人扔下鐵鍁,驚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向後跑。
——雪白的牆壁後麵,竟然都是綠油油的葉子,生長葉子的藤蔓一見光,立刻自己從牆壁裡鑽了出來,纏上剛才那人手中的鐵鍁,並迅速向上蔓延。
喬廣瀾伸手抓住那個人的肩膀往身後一甩,另一隻手直接雙指並攏向那一堆藤蔓斬過去:“請太丹炎光鬱明太陽帝君降世,疾!”
一道火焰憑空而起,藤蔓被攔腰燒斷,流出黑色的液體,剩下的一部分像受了驚嚇一樣,忙不迭地縮回去了。
周圍一圈人歎為觀止,杜明舟眼神微動,輕聲問方斌:“姑父,人都可靠嗎?”
方斌道:“放心吧,可靠,肯定不會給喬大師添麻煩的。”
杜明舟稍微放心,讓挖牆的人都出去了,房間裡還是剩下他們幾個。
喬廣瀾伸手就要去摸葉子,冷不防杜明舟攥住了他的手:“彆亂摸,可能有毒。”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於關切,自然而然地吩咐:“過來個人,拿幾副塑料手套。”
喬廣瀾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眼中閃過迷茫,他突然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杜明舟順著他的目光看,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情急之下,把喬廣瀾的手整個包在了手心裡。那雙手當然不像女孩子的那樣小巧纖細,柔若無骨,手上沒什麼肉,指骨分明,五指白皙而修長,皮膚光滑,攥在手心裡的感覺非常不錯。
好像有人在說,“抓著我的手不放,是暗戀我很久了想要表白嗎?”
他倏地一怔,胸腔中湧起毫無征兆的酸楚。
那隻手掙了一下,杜明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但片刻的觸感好像烙在了手心,隨著剛才那一點莫名的情緒共同翻滾發酵。
他默默將手攥成了拳狀,好像這樣就可以抓住什麼東西似的。
喬廣瀾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接過旁邊遞來的手套,去拽那藤蔓。
這株詭異的植物好像很怕喬廣瀾,看見他伸手,一起向後躲,喬廣瀾眼疾手快,捏住其中一根躲的特彆慢的,使勁一拉,一連串的藤蔓就不情不願地被拉了出來。
旁邊的幾個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喬廣瀾道:“有煙嗎?”
他這話本來是對杜明舟說的,沒想到杜明舟煙酒不沾,搖了搖頭,看了方斌一眼,方斌連忙從兜裡掏出煙和打火機遞了過去。
喬廣瀾點了支煙,湊到唇邊深深地吸了一口,將一口煙霧噴到藤蔓上麵,那株詭異的植物瑟縮了一下,竟然一下子化成了灰燼。
喬廣瀾若有所思,掐滅了煙。
方斌雖然不太相信風水術士這一類的東西,但是很多富戶裡麵都有自己固定谘詢的風水師,他耳濡目染,也見過不少,就是沒看過喬廣瀾這樣的,穿著打扮,行為舉止,沒一樣像個高人範,職業還正好和玄學背道而馳,結果人家偏偏本事大得很,仿佛多神奇的事情到了他這裡都不是不可能的。
他本來還發愁,這滿牆裡麵都是亂七八糟的植物,普通人又不敢碰,要處理起來可就難了,傳出去也不好聽,沒想到喬廣瀾一眨眼就給解決了,大喜過望,連忙問:“喬大師,這事情解決了嗎?”
喬廣瀾失笑:“哪那麼容易,我又不是神仙……”
說到“神仙”兩個字的時候,他好像想起了什麼,頓了一下才把話接下去:“現在這東西燒了,頂多就是治標不治本,其他人性命無憂,但是方少你……”
他看了方濟河一眼,發現對方的人中、紫堂兩處隱隱發黑:“你的詛咒並沒有消除,如果找不到那個害你的人,遲早有一天,你兩眼一閉,估摸著就再也起不來了。”
方濟河快要被喬廣瀾給嚇哭了:“喬大師,我真不知道誰害我啊。我也沒瞞著你,你看看像我這樣的……像我這樣的,那有什麼價值讓人費這麼大勁害我嗎?那貓是我和表哥一起遇上的,他不害表哥,就害我,那不是有病嗎?”
喬廣瀾:“……”
這麼有自知之明,他都不知道這話怎麼接了。但是看方濟河的樣子,他是真的沒有一點頭緒,那這個事怎麼查?
方斌看兒子口無遮攔,怕他得罪了杜明舟,連忙說:“你瞎說什麼,你表哥怎麼可能像你這個傻小子似的。”
杜明舟也沒生氣,淡淡一笑道:“的確是咱們一起看見的那隻貓,可是我沒想過要壓死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