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廣瀾記著以前璆鳴就說過,君浵“有隱疾, 六宮空置”, 再加上剛才太醫的話, 足夠讓他認為這人在某些不可言說的方麵有某些不可言說的毛病。
喬廣瀾對他表示深切的同情,沒有男人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唉,君浵看著好像無所謂, 但總是出現這樣的神情,說明他其實心裡一定很難過吧,一定不能給他太大壓力。
在相親遇上那個腐妹子之前,喬廣瀾原本是個妥妥的直男,平常又對陰陽術數的學問比較癡迷, 嘴炮放的天花亂墜, 其實有點性冷淡。
他很少關注這方麵的事, 根本就不知道男人之間具體是怎麼回事, 除了覺得君浵挺可憐的以外, 彆的倒也無所謂,更談不上嫌棄。
隻不過他寬宏大量, 聽到君浵耳朵裡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他僵了半天, 才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你都在說什麼?”
喬廣瀾看了眼他的表情, 立刻善解人意地道:“我什麼都沒說。”
君浵:“……不, 這件事我必須和你解釋清楚。”
“不用不用不用, 真的不用!”喬廣瀾立刻表決心, “不用解釋啦,我根本就不在乎,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來,早點休息,睡覺吧……”
他想了想看過的那些,在後麵加了個騷包的稱呼:“寶貝。”
然後喬廣瀾自己打了個哆嗦。
娶個男媳婦也是真不容易,快堅持不住了。
君浵:“……”
他本來是有點鬱悶的,但看著喬廣瀾使儘渾身解數在自己麵前展現著他的寵溺,君浵又忍不住地想笑。
真是個傻小子。
他突然就不想解釋了,反正病好之後,一切都可以用行動來證明。
喬廣瀾讓君浵先睡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研究從太後那裡拿過來的白玉簪。
他起初以為這就是自己要找的東西,但是拿到手裡之後覺得不對勁,簪子的觸感十分奇怪。
喬廣瀾屈指敲了敲從君浵那裡拿回來的玉簡:“璆鳴,你出來幫我掌掌眼,這東西……你看我手裡拿的這個東西真的存在嗎?”
他問的話有點奇怪,以往隨叫隨到的璆鳴卻沒搭理他。
喬廣瀾道:“璆璆你怎麼了?璆璆?璆璆?璆璆?”
璆鳴快要被他念瘋了,終於冷冷地說了一句:“你把我給了彆人。”
喬廣瀾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失笑道:“就因為把你借給君浵戴了一會,你就生氣了?對不起我錯了,彆這麼小氣嘛,我不是把你給弄回來了?來來,出來聊聊。”
璆鳴生氣地重複:“你把我給了彆人。”
喬廣瀾:“……”這個死心眼子。
他歎息道:“那你想要我怎樣,剖腹謝罪?”
璆鳴道:“你要道歉。”
喬廣瀾:“對不起我錯了我大錯特錯。”
璆鳴:“……”
片刻的沉默之後,喬廣瀾身邊出現了一個長身玉立的虛影,璆鳴一言不發,把玉簪從喬廣瀾手裡抽出來,那東西立刻在他手中化作了一團火焰。
喬廣瀾:“……哎!”
他沒來得及阻攔,剛想說不是這麼狠吧,一言不合,打砸搶燒,就覺得頭腦中一陣眩暈,全身發冷,雙腿無力的幾乎站不住,連忙一下子按住了旁邊的椅背。
璆鳴嚇了一跳,手一攥熄滅了那團莫名其妙的火焰,扶住喬廣瀾,手足無措地道:“你、你怎麼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喬廣瀾喘了兩口氣緩過來,搖搖頭推開璆鳴,自己站好道:“你知道我剛才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我覺得好像又被雷劈了一次。”
璆鳴眉頭微蹙,不太理解這個比喻,好在喬廣瀾接下來的解釋也跟上了:“我現在穿越每個世界的原因就是由於被雷劈後部分魂魄碎裂離體,所以要找回來。在剛才你把那枚玉簪變成火焰的時候,我就感到自己身上的生命力在流逝,在離我而去,在向你靠攏,還好你熄滅的早。”
璆鳴想了一會,嚴肅而鄭重地道:“剛才那團火焰不是我變出來的,是它到了我手裡,自己就成那樣了。”
喬廣瀾:“……重點錯了。”
璆鳴搓了搓手指,回憶著剛才的感覺,幽幽的燭火不斷在他眼前躍動,映的滿眼通紅,璆鳴逐漸把目光移了過去。
喬廣瀾等了一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璆鳴一巴掌拍開。
他說:“我想起來了,這東西是燈籠鬼的燈芯!”
“燈籠鬼?”
喬廣瀾思索著:“燈籠鬼我聽說過一點,就是把人皮做成燈籠的形態,每逢夜晚在外麵飄蕩,遇到獨行的人,就會吸儘對方的血液和骨髓,用作燈油。可燈芯……那是什麼?”
璆鳴道:“燈芯是用一種奇石打磨而成的,點燃之後,上麵的火焰可以吞噬周圍人的血液和骨髓煉製燈油,傳說中如果有人把這種燈油喝下去,就可以百毒不侵,刀槍不入……”
喬廣瀾:“啊,你說剛才那個東西就是燈芯嗎?”
璆鳴不屑道:“仿製而已,材質並非真正的奇石,隻是找的劣質替代品而已,所以我一開始才沒看出來,若是真品,我定能認出。”
喬廣瀾道:“不用認了,真品肯定是原主想要的那枚白玉簪。”
璆鳴狐疑道:“你便如此確定?”
喬廣瀾理直氣壯地道:“那當然,不然你以為作者的伏筆都是寫來騙字數的嗎?”
璆鳴:“……”
喬廣瀾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理清頭緒:“一開始,我要找那枚白玉簪,君浵沒當回事,隻派了人去,說宮裡沒有。直到第二次我又問他要,君浵才認真去找了,但回來之後非但沒告訴我下落,整個人還一副陰陽怪氣的死樣子,很有可能他發現了白玉簪在裴峰手裡,以為我先找到了簪子並且給了裴峰,覺得我和他有勾結,才會生氣。”
璆鳴道:“你的意思是,白玉簪在裴峰手中?”
喬廣瀾道:“我剛到這裡來的第一天,街邊賣燒餅和糖葫蘆的商販就聚到一起說裴峰的功績。你還記得嗎?他們說的是裴峰從來都身先士卒,每次出兵打仗,都在濃霧中點一盞燈籠,讓士兵們能夠更快速地找到他。你覺得他是這樣的人嗎?”
璆鳴搖了搖頭,他其實不笨,但是周圍的環境實在太純潔,思想也就相對單純許多,搖完頭之後又說:“看來他是想搏一個好名聲。”
喬廣瀾失笑,隨手勾了下璆鳴的下巴:“你倒是傻的可愛——你想想,食人穀的妖怪為什麼在喬棟奇帶兵的時候吃的人多,裴峰帶兵的時候吃的人少?真是裴峰有本事嗎?食人穀……真的有妖怪嗎?”
他已經不指望璆鳴能跟上自己的思路了,一字一頓地自己說出了答案:“根本就沒有什麼真正的妖怪,裴峰才是那個吃人的妖怪!”
璆鳴一時失聲:“他、他……你是說那些士兵都是他自己吃的?他為什麼……”
喬廣瀾道:“你沒有發現他身上的傷勢好的特彆快嗎?”
種種真相,他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裴峰因為綁定了係統,有必須的任務要完成,但身為一個穿越者,即使有係統幫助,他也不可能對排兵打仗有什麼研究,所以一定會遇到很多危險。
隻要他一死,整個任務就算失敗,沒有任何重來一次的機會,這時候燈籠鬼的燈油就相當於一個高級作弊器,賦予裴峰不死之身,使他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璆鳴好不容易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他甚至已經可以想象那些對於裴峰敬若天人的將士們得知真相之後震驚的表情——多可笑啊,一直以來因為可以打敗妖怪而對將軍崇拜不已,結果原來那將軍成了妖怪本身。
那麼多的人都好好當了一回傻子,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彆人不會輕易相信的。”璆鳴怔怔說。
喬廣瀾衝他打了個響指:“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咯,上了戰場之後,真相自見分曉。”
璆鳴剛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轉眼就沒了影子。
喬廣瀾若有所覺,起身向門口看去,君浵披著一件明黃色的外衣,笑吟吟地站在那裡。
喬廣瀾道:“夢遊麼?遊的夠遠。”
君浵歎氣:“一個人睡覺,總容易得這種病,你能幫我治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