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五世界 喬爸和他撿來的戲精兒砸(十二)(2 / 2)

戚陽的身體已經動不了了,僵硬地坐在座位上,他喃喃地道:“我以前被龍青下過這種麻藥……你和他……不、不可能!”

當“龍青”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邢超的臉上陡然出現了一種十分陰森怨毒的表情,他盯著戚陽,還沒開口,周圍的氣氛已經一下子變得險惡起來。

他說:“沒錯,那是我父親,是你親手殺了他,因為魔尊的命令,你成了我的殺父仇人……大哥,你救了我,但我會落到那樣的地步,全都是拜你所賜!”

戚陽張口結舌,半天才喃喃地說:“對不起……”

邢超“哈”了一聲,突然出手捏住了他的脖子道:“你現在道歉還管個屁用!我給過你機會的,戚陽!如果你剛才答應離開,如果你在我和冥照之間選擇我這一邊,那麼我不會對你出手,但是你沒有!真他媽的!”

戚陽的喉嚨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邢超咬牙切齒地道:“真痛快!我在你麵前裝了這麼久,終於裝到頭了!要不是因為你,我的日子要比現在好過十倍!我不管龍青是不是罪有應得,我就知道那是我爹!”

他甩開戚陽,語氣忽然一變:“但我最恨的,不是你這一點。”

戚陽咳嗽了兩聲,啞著嗓子說:“我真的不知道他竟然是……”

邢超截口打斷:“如果你知道那是我爹,你會殺他嗎?”

戚陽沉默。

邢超飛起一腳踹在他的椅子上:“說話!”

椅子倒地,戚陽身體不能動彈,摔在了地上,額頭磕了一下,鮮血頓時湧出來,邢超不為所動,居高臨下地冷冷看著他。

戚陽也沒有呼痛,他很冷靜地說:“你說得對,我沒有資格說什麼,因為即使知道了一切,我還是會選擇殺他。”

邢超冷笑:“因為魔尊的命令?”

戚陽說:“龍青離開魔族之後,就沒有了魔尊恩賜的血脈,他變成了一個普通人,卻又不甘心隻當個普通人,用活人的生命修煉邪功,我如果不殺他,有多少人喪生?魔尊一開始如果想要他死,他根本無法活著離開淩見山,他的死不是因為他背叛魔族,而是因為他作惡多端。”

他看著邢超譏諷的表情,淡淡道:“你肯定又覺得我這番說辭是假惺惺的空話,但那些被害死的人不會這麼覺得,那些因為他的死能活下來的人也不會這麼覺得。”

“彆人怎樣想,與我何乾?我隻在乎我自己的感受!”邢超一拳捶在桌子上,憤恨道,“我最恨的就是,你口口聲聲說我很重要,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但是到了關鍵時刻,你還是會把你那些所謂的狗屁大義,把你根本就不認識的人的性命排在我前麵!如果你覺得我最重要,在我麵前你就不應該有原則有胸懷,你隻能——以我為中心!”

他的口氣輕蔑:“你惦記世人,世人又愛不愛你?世人又配不配你付出?高尚的大哥,我今天不如教教你什麼叫人心險惡吧。”

戚陽低聲說:“所以你騙了我。”

邢超和戚陽對視一眼,避開目光,好像沒聽見他這句低語,唇邊緩緩勾起一個險惡的笑意:“你要付出的代價就是——親眼看著冥照死亡,淩見宮毀滅,周圍的平民死的乾乾淨淨。敬請期待了,大哥。”

戚陽驚駭道:“彆衝動,等等!你——”

邢超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到這裡,喬廣瀾和臨樓已經大致明白過來,這多半就是因為這樣,戚陽努力控製著藥性,從亭子裡麵爬了出去,想向魔尊報信,沒想到最終遲了一步不說,自己還死在了馬敏義的手下。

隻是這裡的一切不過是虛幻,即使現在他們都看到了,也沒有辦法改變了。

臨樓還有點發愣,喬廣瀾已經站了起來:“他搞事去了……跟上,我今天非得看看幕後的人是誰不可!”

臨樓頓了一下,下決心道:“你去吧,自己千萬小心!”

喬廣瀾奇怪道:“你呢?”

臨樓道:“我……有話要跟戚陽說。雖然已經晚了,但聊勝於無吧。”

喬廣瀾歎了口氣,道:“好,你也注意,小心彆讓人給殺了。”

臨樓溫柔一笑:“心中有牽掛,我怎會舍得死。”

喬廣瀾眼看邢超越走越遠,像是有點著急了,不再跟他廢話,身形一轉,人已經在臨樓麵前消失。

臨樓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喬廣瀾消失了方向,心裡總覺得不□□穩,但他即使是萬般的牽掛不舍,也不得不把喬廣瀾支走才能行動。

戚陽知道邢超生性殘忍,性情偏激,他既然那樣說了,絕對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這個時候就是再懊惱自己大意失察也已經晚了,他努力平心靜氣,調整呼吸,等到所中的麻藥稍微被逼出來了一點,就開始在地上一點點向著魔尊寢殿爬過去。

一定要及時報訊才行啊!

爬了幾步,視線中突然出現了一雙白色緞靴,靴麵上纖塵不染,一側用金線繡著雲紋。

戚陽一驚之後隨即大喜,抬頭叫道:“尊上!”

站在他麵前的果然就是冥照魔尊,如往常一樣,他的全身隱在影影綽綽的霧氣中,讓人半點看不分明,隻能捕捉到一個隱約的高挑男子輪廓。

戚陽又匆匆道:“尊上無恙便好,屬下無能,現有要事稟報,方才……”

冥照魔尊的聲音從霧後傳出,依然如往常那般冷淡的似乎沒有絲毫情感:“不必多言,你要說的那些,本尊都已經知道了。”

在戚陽心目中,他就是無所不能的神明,此時聽到這句話更是毫不懷疑,立刻又開始擔心起邢超來,張口就要幫邢超求情。

然而求情的話語還沒有說出,冥照魔尊忽然俯下了身子,一隻修長的手從霧氣中伸出來,按在了他的頭上。

戚陽額頭上磕破的傷口頓時光滑如初,沒留下半點疤痕。

印象中,這是魔尊頭一次主動伸手觸碰彆人,戚陽受寵若驚,一時之間連言語都忘了,結結巴巴地說:“您、您、您……我……”

臨樓看了一眼自己忠心的屬下,道:“戚陽,辛苦了……多謝。”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也不再給戚陽反應過來的時間,掌力一發,戚陽那驚喜交加的表情還停留在臉上,人就已經沒了氣息。

臨樓微微一歎,起身離開。

真正的戚陽早已經死了,他在這個幻境中幫助“戚陽”,即使是救回了他的性命也毫無意義,反而隻會讓幻境不得不重新對整個事態的走向進行修正,世界又將陷入之前的黑暗,等他和喬廣瀾從黑暗裡出來,戚陽一樣會死。

所以臨樓能做的,隻能是讓他死的痛快一點,在心情愉快的時候死去。

他剛才並沒有跟喬廣瀾說實話,戚陽的事情已了,臨樓還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他要回去,等待那個……從背後給他致命一劍的人。

僅僅是這樣想著,舊傷處就已經隱隱泛起疼痛之感,臨樓澀然苦笑,身形一轉,人已消失。

他剛剛沒了影子,喬廣瀾就已經重新出現——臨樓雖然偽裝的很好,卻不容易瞞得過他,他假裝去跟蹤邢超,實際上隻是稍微兜了個圈子就悄悄折了回來。原本是想藏在暗處看看臨樓到底要乾什麼,卻不料還是慢了一步,這家夥竟然已經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亭子裡空無一人,大概戚陽也爬到一邊去了。

不過這也證明了剛才臨樓的確沒有說實話。

喬廣瀾氣的跺了下腳,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什麼,打個響指,轉身換了個方向,沿著一彎曲水,大步向臨樓的寢殿走過去。

走到一半,不遠處突然傳來細碎的聲音,喬廣瀾聽著似乎像是兩個人的腳步,略微猶豫了一下,緊急一閃,躲在了河岸邊的一棵大樹後。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還有低低的交談,沒有臨樓的魔族法術,喬廣瀾無法看清交談之人的麵貌,隻能辨彆出其中有一個是邢超。

他剛才為了逮臨樓那個東藏西掖的小王八蛋,忍痛沒有跟著邢超探聽消息,這時候換了一條路走,沒想到竟然還有驚喜,當即屏息凝神,抓緊偷聽。

邢超正在與另外一個人說話,口氣中有懷疑:“……這件事非同小可,隻有這一點,真的足夠?你知道,我要的不光是冥照的命,是整座淩見宮以及山下百姓,雞、犬、不、留。”

另一個聲音淡淡道:“玄霄真火的火種雖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隻要燃起永不熄滅,讓冥照徹底無法翻身這件事對於我來說同樣重要,邢公子何必這麼多疑呢?”

喬廣瀾眉頭微皺,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似曾相識,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哪個人,他的身體微微移動,想要看得清楚一點,然而前麵有樹葉擋著,換了好幾個角度都不行。

他本來就是個暴脾氣,這時候也有點煩躁,恨不得一下子跳出去乾脆看清楚是誰才好。但這樣的話就難免發生正麵衝突,驚動臨樓,他到底隱瞞了什麼事估計也聽不成了。

喬廣瀾這樣一想,隻好磨了磨牙,耐著性子繼續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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