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想笑又不敢, 就喬廣瀾毫無顧忌,立刻不給麵子的大笑起來。
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 訕訕收回手道:“楚先生貴人多忘事, 我是小喬的經紀人魏繼盛, 咱們之前在片場見過幾次。小喬住院很久了,我這回特意過來看看他的病,沒想到還能恰好碰上您, 真是巧了。”
楚錚何等精明, 又十分了解這個圈子裡麵捧高踩低的習性, 隻要稍稍在病房裡掃一圈就知道,魏繼盛之前一定對喬廣瀾非常怠慢, 現在又利用他當借口湊過來巴結自己。
他胸腔裡一股怒火立刻湧了上來,冷冷道:“你是來看病人的,那一上來湊到我麵前乾什麼?你覺得我像是有病嗎?”
魏繼盛:“……”
他簡直快要被對方給噎死了,心裡連呼晦氣, 印象中楚錚雖然有點傲, 但麵子上的功夫還是不錯的, 也不知道今天這是吃錯了什麼藥,早知道就不往上湊了。
可惜即使是這樣, 他心裡還是半點怒氣都不敢有, 反而惶惶不安地連聲道歉——楚錚的身份實在是太不一般,魏繼盛得罪不起。
這個男人雖然還不滿三十歲, 但是年紀輕輕就已經成了國內演藝圈的領軍人物, 也已經獲得了“影帝”的稱號。他固然容貌出眾, 演技絕佳,但僅僅依靠這些還遠遠不夠,作為榮耀世紀集團的創立者楚遠英最疼愛的幼子,楚錚能夠獲得的資源和人脈都遠遠不是其他人能趕的上的,他混娛樂圈不過是興趣而已。
這樣的背景,足以讓魏繼盛被懟個半死還要陪著笑臉連連道歉了。
他以前不知道喬廣瀾還認識這個少爺,一邊道歉一邊向他使眼色,見喬廣瀾就隻顧著坐在床上撿樂,似乎看熱鬨看的津津有味,一點幫自己說話的意思都沒有,實在忍不住了,隻好開口:“小喬,你和楚先生是朋友吧,還不說句話。”
喬廣瀾揉了揉鼻子,笑著說:“哦。”
他順從地轉向楚錚道:“楚先生,我這個經紀人比較蠢,你們之間肯定有誤會。當初他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是被我日行一善雇回來的,直到現在也不太會說人話,你千萬不要見怪。”
魏繼盛:“……你說什麼呢!”
他自己不要臉,也沒必要在彆人麵前給他留麵子,喬廣瀾笑容不改,頗有深意道:“我的意思是……你從來不會看病重的人,不過被你探望的人,都會病的更重一點,不是嗎?”
他臉上的笑容雖然輕鬆,但明顯是話裡有話,一說完,楚錚和魏繼盛同時默然,心裡把這句話過了一遍。
雖然對楚錚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但喬廣瀾從來就沒指望依靠彆的人替自己出頭,隻是他盤算了一下目前手上的底牌,覺得這個時機最適合處理一些事情而已,所以帶著明顯的挑釁說出了這句話。
魏繼盛剛才隻顧著楚二少,一聽喬廣瀾的話頭不對勁,心中忽然一虛。
他之所以帶著護工匆匆趕來,是聽人說好像在喬廣瀾的病房看見楚家二少爺了,喬廣瀾醒了過來,似乎還跟人家挺熟。他隻顧著想這是一個跟楚家搭上線的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現在才突然意識到——喬廣瀾是怎麼醒過來的?不是已經判定腦死亡了嗎?
明明想假裝努力搶救一番,等輿論徹底平息了,就算放棄這個人,自己仁至義儘,也不會受到什麼譴責,哪知道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他……又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知道了多少?
喬廣瀾笑吟吟地說完了這句話,卻沒有繼續,反倒向楚錚的方向看了看。
楚錚猶豫了一下。
他雖然性格傲慢,但畢竟是豪門出身,從小家教嚴格,喬廣瀾說的話已經關係到了對方的隱私,如果換一個人,楚錚肯定會起來就走,給他們留出說話的空間,反正也不關他的事。
可是對待喬廣瀾,他卻怎麼也無法把對方當做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心裡實在關切,剛才厚著臉皮遲遲不離開,但現在眼看著是不走也不行了。
楚錚道:“不好意思,我得去看看我侄女醒過來了沒有。那個,喬先生,這次的事我欠你一個人情,咱們改日再約好嗎?”
喬廣瀾沒有推辭:“好。”
楚錚因為他痛快的回答露出了一點笑意,轉身出去了,體貼地為他們帶上了門。
楚錚的態度讓魏繼盛有點不安,如果單憑喬廣瀾現在地位,他一句話都懶得跟對方解釋,但目前看上去兩個人的關係似乎還不錯,這就不能不慎重考慮了。
魏繼盛想了想,放緩了口氣:“小喬,剛剛醒過來,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你就彆開玩笑了。這一段日子你昏迷不醒,我特意請了護工來照顧你,好在你終於……”
喬廣瀾的目光掠過對方身後的兩個女人,淡淡地說:“照顧我的護工,為什麼要跟在你的身後進我的病房?難道你是覺得你自己活不長了,先借兩個人預備著練練手?”
魏繼盛道:“這,你、你……”
之前用枕頭捂喬廣瀾腦袋的那個女人連忙道:“我們之前還在這裡守著,就是剛出去一下,你就醒了。”
喬廣瀾看著她笑了笑,調侃道:“你確定……我是在你們剛剛出去之後才醒的?”
他是什麼意思?那個女人一時語塞,跟同伴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底看見了驚恐,一時間冷汗都下來了。
喬廣瀾伸手,淡然道:“什麼東西不是你偷了就是你的,拿回來吧。”
魏繼盛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身體,總覺得喬廣瀾這句話好像跟他說的。
“什麼東西?真是的,我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沉默片刻之後,一開始拿走玉簡的女人決定死賴到底——一旦承認,就坐實了她偷東西的事情,但如果不肯認的話,喬廣瀾總不能過來動手搜她一個女人的身吧?
她一邊說一邊挺了挺胸:“你要是不信,有本事就扒了我呀?扒了我過來檢查呀!你敢動手,我就說你強/奸!小崽子你動老娘一個指頭試試!”
喬廣瀾:“那就試試咯。”
女人耍無賴耍的正爽,就覺得肩膀一緊,身上的外套拉鏈崩開,衣服被剛才那個漂亮的小青年直接給拽了下去。
她張大了嘴,一時目瞪口呆,喬廣瀾則用手在外衣裡層簡單一摸,直接將一個玉做的掛墜拿了出來,在女人麵前冷笑著晃了晃。對方剛才一聽他提起偷東西的事情,就下意識地開始按那裡的衣服,他掃一眼就猜出來東西藏在哪裡了。
那女人目瞪口呆,指著喬廣瀾道:“你要死囉!你敢拽我的衣服!”
喬廣瀾道:“拽了怎麼樣?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反正現在全網都在罵我強/奸犯,我怕什麼。有本事你接著罵呀?要不要打電話叫警/察過來,看看咱們之間先關進去的人是誰?”
他諷刺笑道:“像你們這種沒見過世麵的潑婦,臉都不要,也多餘穿什麼衣服。哼,護理專業出身,研究生學曆的高級護工?到底是你們覺得我撞了腦袋就變傻子,還是你們自己的智商不夠!”
話到這個份上,魏繼盛不能不說話了,乾巴巴地道:“小喬,不好意思,人是我請回來的,當時太擔心你的病情,沒看出來居然是騙子。”
他頓了頓,口氣中帶上了警告:“你畢竟是公眾人物,現在已經醜聞纏身了,最重要的是低調。照我看,報警的事還是先算了吧,這兩個人我幫你處理,反正你的東西已經都拿回來了,不是嗎?”
喬廣瀾拿著手裡的玉,笑了笑道:“哦,你說這個啊。其實這種玩意,要不要的回來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璆鳴:“……”
喬廣瀾慢條斯理地說:“一件可有可無的東西而已,雖然跟了我很長時間,但是現在被臟手碰過了,我也不想留著。”
他看都沒看,隨手一甩,幾個人都聽見“砰”一聲,玉簡被喬廣瀾準確無誤地甩到了垃圾桶裡。
喬廣瀾拍了拍魏繼盛的肩膀,唇邊揚起笑意,一語雙關:“它已經沒有值得我珍惜的價值了,隻配被扔掉,你明白嗎?”
魏繼盛心裡一震,現在是真的確定喬廣瀾知道什麼了,倏地側頭看他。
喬廣瀾唇邊笑意未改,淡然道:“會背《刑法》嗎?‘公司、企業或者其他單位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將本單位財物非法占為己有,數額較大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數額巨大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可以並處沒收財產’——我有哪些東西我心裡有數,你自己掂量著辦。不然的話……”
他比了一個手/槍的手勢,食指點在魏繼盛太陽穴上,輕輕說了句“砰”!
魏繼盛隻覺得那一聲輕輕的“砰”像是一記重錘擂在了他的心口,心臟疾跳的同時渾身一震,仿佛真的有一顆子彈穿透了自己的頭部,帶來無儘的顫栗與絕望,雙腿一軟,竟然嚇得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喬廣瀾噙著抹笑睨了他一眼:“魏繼盛,你太小看我了。以為落井下石可以多撈一筆,最後我隻會讓你血本無歸。不信就試試吧——請!”
喬廣瀾沒有報警,魏繼盛有一點說對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連自己身上的汙名都還沒有弄清楚,貿然把事情鬨大隻會讓整個過程變得越來越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