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喬大咪的貓生(十二)(1 / 2)

那人隱現在夜色中, 又是貼著玻璃, 因此不仔細看的話,就好像是憑空一張臉掛在那裡一樣,眼睛中反射著異樣的光芒, 也不知道在這裡盯了多久,饒是喬廣瀾斬妖除魔, 一向大膽, 這樣一抬頭也差點嚇出心臟病來。

對方見自己被發現了, 衝他笑了一下, 隱約露出嘴裡的白牙, 說:“嗨。”

喬廣瀾默默地想, 你他媽還是彆笑了。

這人正是剛剛在樓下說話的嚴藝學,喬廣瀾這麼小的一隻, 又沒動彈過,他也不知道是怎麼發現的, 又爬上來看了多久。

喬廣瀾不知道嚴藝學想乾什麼, 警惕地盯著他,眼見他把窗戶打開,手伸進來, 似乎是打算把自己給抱出去。

喬廣瀾敏捷地從窗台上蹦下來, 扭頭就跑,他原本的打算是嚴藝學不敢鬨出太大的動靜, 自己雖然出不去, 但可以仗著體型小在房間裡和他打遊擊戰, 弄出動靜驚動彆人。

但心裡想的再好,還是比不上現實的殘酷。

這邊喬廣瀾前腳剛跳到一半,身後就甩過來一條鞭子,精準無比地纏住他的脖子,把他向後拖去,喬廣瀾隻覺得呼吸一窒,喉嚨處傳來火燒一般的劇痛,根本就沒有辦法擺脫,而後他就被嚴藝學捏在了手裡。

嚴藝學沒把鞭子完全解開,隻是鬆了鬆,保證喬廣瀾的呼吸之後,仍然纏著他的脖子,反手帶上窗戶,順著一樓的護欄跳到地上。

喬廣瀾被勒的不輕,這小貓的身體細皮嫩肉的,不禁折騰,他能感覺出來剛才那一鞭子肯定是陷到了肉裡,這時候雖然稍稍鬆緩了一些,但在嚴藝學有動作的時候,鞭子還是會摩擦傷口上,那種滋味簡直跟淩遲沒什麼兩樣。

喬廣瀾簡直要苦笑——他能認出來,這鞭子還是路珩的。那家夥龜毛的很,在山上用法鞭卷過了陰屍土之後,嫌棄它臟,隨手就扔了。隻是他大少爺財大氣粗,在彆人眼中這依舊是一件不錯的法器,也不知道嚴藝學什麼時候撿回去的,又拿過來勒他喬少門主的脖子。

他試著聯絡璆鳴,卻不知道為什麼,根本就聯絡不上。事實上從上個世界開始,璆鳴跟他的聯係就越來越少了,對此璆鳴的解釋是到了修煉的新階段,有時候會感知不到外界。

但現在還感知不到,那真是要了命了啊!

他被對方緊緊攥著,隱約感覺到嚴藝學的掌心紋有些奇怪,似乎哪裡斷了一截。那手掌中冒出了細細的汗水,又濕又冷,顯然對方也非常緊張。

嚴藝學一邊走一邊神經質地小聲說:“我知道你能通靈,肯定不是普通的動物,田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絕對不能讓你有機會說出來!絕對、絕對不可以……對不起了,對不起了神貓……”

喬廣瀾:“……”

他被這碎碎念煩的要命,要不是喉嚨腫了已經說不出話來,沒準真的能脫口說上一句“要殺就殺,少在這裡叨逼叨”!

不管嚴藝學是真有病假有病,他現在的目的很明顯是要殺貓滅口了,喬廣瀾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

雖然傷口劇痛,但他從小吃著苦頭長大的,當了風水師之後也沒少受傷玩命,這點皮外傷對他來說不難忍受,他隻是在權衡自己應該怎麼辦。

身上法力還是有一些的,就算身體受到了局限,也不是完全不能發揮,但關鍵是能發揮就一定能贏嗎?硬碰硬的話希望很渺茫,隻能伺機而動。

嚴藝學似乎對手裡的“神貓”還有一點點的忌憚,不敢親自動手把他弄死,而是抱著喬廣瀾到了街旁的護城河邊上,抖開鞭子,拿鞋帶往貓身上綁了塊石頭,打算把他扔進去淹死。

喬廣瀾迅速做出決定,把心一橫,裝作已經暈過去了,一動不動。

他脖子上的傷口在那裡擺著,嚴藝學不疑有他,綁完之後一咬牙,將喬廣瀾扔到了水裡,衝著河水雙手合十拜了拜,轉身就跑了。

水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喬廣瀾勉強屏住呼吸,嚴藝學一走,他立刻迅速將自己身上的繩子咬開,凝聚力氣,抬起爪子,用了一個避水咒。

他的身體從水麵上浮起來,一時不會再受到窒息的困擾,這就一切好辦。喬廣瀾先蹭了蹭脖子上的傷口,血已經不流了,雖然看著有點可怕,實際這隻是一些皮肉傷,他也就沒再管,努力劃水,向著另一側的岸邊遊去。

而這個時候,路珩還兢兢業業地在山上蹲點,絲毫不知道他的心肝寶貝受到了彆人嚴重的冒犯。

然而等了大半夜,這裡什麼異樣都沒有,路珩窩在兩條大樹的枝乾的中間,又冷又困,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然後他就聽見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的還有男人喘粗氣的聲音。

路珩精神一振,微微直起腰,透過樹葉的縫隙向下麵張望,意外地發現來的人是在他心目中最為膽小怕事的蔣潮華。

蔣潮華走到離墓碑還有六七米遠的地方就停住了,路珩借助月光看的清晰,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畏懼之色,胸口用一個狗鏈一樣的大鐵鏈子掛了一個佛像,大概是覺得能驅邪保護自己,看上去又慫又滑稽。

路珩差點笑出來,饒有興致地看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打樹乾。

蔣潮華停在那裡,似乎就不敢靠近了,但是猶豫了一會,還是又磨磨蹭蹭地向前挪了幾步,好不容易才蹭到了碑前。

他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看著墓碑歎了口氣,說道:“爸,我原先以為這個世界上沒鬼的,但是現在看的多了,我發現可能真有,那你一定能聽見我說話吧?不會是你的鬼魂殺了田萍吧?”

路珩一怔,敲樹乾的手逐漸意識停了下來,緊盯著蔣潮華。

蔣潮華一無所知,繼續道:“我知道你肯定是生氣了,整個墓地才會變成這樣……沒錯,你當初是跟我說過無論什麼事都要聽珊姐的,要跟她好好過日子,不許在外麵找女人。但是爸,這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你也是男人,不能對我太苛刻了,有的時候我都覺得珊姐才是你親生的,家裡的錢和生意都給她管,還一定要我聽她的,媽也是……我也不是說珊姐不好,但是她管我管的也太嚴了,我們又不是真的兩口子……呸呸呸!”

蔣潮華天生腦袋瓜子上麵缺根弦,說著說著發現漏嘴了,趕緊給咽了回去,賠笑道:“最後一句是我亂說的,亂說的。總之……哎,田萍死都死了,她也不容易。爸,你在下麵罩著點她,千萬彆讓她上來找我啊,來,我給您老送點錢。”

他跪在地上開始燒紙錢,路珩看著他的背影,琢磨著剛才的話。

看來要尋找殺害田萍的人,蔣潮華可以排除在外了。另外聽他話裡的意思,蔣潮華跟鄧珊竟然隻是表麵上的夫妻,路珩之前就覺得他們的感情還不錯,但更像是一種姐弟之情,現在好像真的應驗了。

那如果這樣的話,鄧珊也就同樣犯不著殺害田萍。

至於蔣潮華所說的蔣父所殺,更是無稽之談,他什麼都不懂,路珩卻不可能不知道,能殺人的厲鬼可不是隨便誰都能變的,不然早就天下大亂了。

隻是這一切都是推斷而已,蔣潮華的話裡麵還有點東西沒說清楚,路珩本來想跳下去直接問個明白,但轉念一想,他今晚來這裡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等蔣潮華,想聽的也不是這些,雖然有了意外收獲,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再等待一會——再有一兩個小時,天也就要亮了。

人們都喜歡趁著夜色訴說自己的秘密,如果天亮了,光天化日之下,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太方便,所以很快,路珩就等來了他真正想見到的人。

之前他故意把墓地裡埋著的東西被人取出這件事說出來釣魚上鉤,懷疑的目標就是鄧珊和嚴藝學兩人,他們一個神色慌張,魂不守舍,另一個出現的莫名其妙,路珩本來覺得肯定是其中一人對墓地做了什麼手腳,卻沒想到這兩人會一起上山。

還真是熱鬨。

跪在墳前的蔣潮華一回頭,和聯袂而來的鄧珊嚴藝學麵麵相覷,都感到很是意外。

鄧珊看了眼地上的紙錢,先開口道:“你來看爸?”

蔣潮華道:“是啊,珊姐,你和嚴先生這是要乾什麼?”

他一邊說一邊狐疑地打量著兩人,鄧珊和嚴藝學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雖然是一起來的,但相互之間的距離隔了八丈遠,像是鬨了什麼彆扭,實在是有點奇怪。

蔣潮華知道鄧珊結過婚,但沒見過她的前夫,更不知道這兩個人之前發生過爭執,鄧珊雖然不是很顧忌他,可也懶得解釋,隻說:“我想來想去,媽的病沒好,還是對這裡不放心。白天路大師已經很累了,我不好意思打攪,請嚴先生一起跟過來看看——你先回去吧,不然一會可能還會有什麼危險。”

蔣潮華不疑有他,一聽“危險”兩個字,忙不迭地說:“那行,我走,我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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