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走到自己的車邊,又轉頭道:“珊姐,那你還要在這嗎?你跟我一塊走吧!”
鄧珊道:“我沒關係,你先走,我一會就回家。”
蔣潮華猶豫了一下,嚴藝學已經把身上的工具都拿了出來,攤在地上。
眼看就要弄明白這兩人想做什麼,這一晚上沒白來,路珩神色悠閒,托著腮幫子打量他的那些寶貝,目光落定之處,臉色忽然一變。
他全身僵硬,愣了片刻,竟放棄調查,一下子從藏身的樹上跳了下去!
蔣潮華嚇得大叫一聲,鄧珊和嚴藝學同時喊道:“什麼人!”
路珩恍若未聞,麵如寒霜,大步走上去,一把扭住了嚴藝學的領口,力氣之大,竟然把這個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男人雙腳離地拎了起來。
他腳尖在地上一勾,就把那條法鞭挑了起來抄在另一隻手上,厲聲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鄧珊和蔣潮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愣了,一起看著路珩,竟然不敢上去勸解。雖然這個風度翩翩的高傲男子一直沒有跟他們表現的太親近,但最起碼表麵上是溫柔有禮的,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他這樣冷靜自持的性格都失態至此?
路珩這一揪的手勁有多大隻有嚴藝學最清楚,他眼見著握著自己領子的那隻手上麵連青筋都爆出來了,連連咳嗽,艱難地說:“你……在說、說什麼……我隻不過是……撿了你不要的鞭子……而已……”
路珩的手在發抖,但他自己已經沒有意識了,看嚴藝學目光遊移不敢同他對視,顯然是心裡明明都有數了,還在故意裝傻,一下子受不了了,暴吼出來:“你還敢說!這上麵的血跡和貓毛是怎麼弄的!”
嚴藝學把喬廣瀾扔下去之後一直心虛,他心裡認為那是一隻神貓,本身就先底氣不足,腦子裡一直反複回想著那隻貓當時的模樣,不掙紮、不動、不叫,奄奄一息地任自己擺布。它的身體是軟的,絨毛上因為沾了自己手心的汗,摸上去有種濕冷的感覺……
那種感覺,當時沒覺得有什麼,事後卻越是回想越覺得如鯁在喉。他連著洗了五六遍手,連手心的皮都搓破了,也不顧之前剛剛跟鄧珊發生了衝突,死活找到她拉著她上山,就想著立刻把這裡的事情解決完了之後回家,沒想到會碰見路珩,更沒想到路珩的目光會那樣敏銳,一眼就看見了鞭子上的血跡和貓毛——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
嚴藝學也是風水師,正因為懂行,所以對路珩表現出來的能力更加有種敬畏的心理,被對方這樣逼問著,他的氣場完全受到了壓製,十分勉強地扯出一個苦笑,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
隻是什麼呢?血跡和貓毛實在太不起眼了,他根本就沒想到路珩這麼敏銳,解釋到一半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自圓其說了。
路珩什麼都明白了,他狠狠地瞪了對方片刻,手指關節發出咯嘣咯嘣的聲音,蔣潮華沒看清楚他們的臉色,就看著沒人說話了,還以為是氣氛有所緩和,於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插了一句:“路大師,您先冷靜冷靜,這到底是發生了……”
“什麼”兩個字還沒出口,路珩忽然暴起一腳踹在嚴藝學的胸口,把他踹的飛出去了好幾米。
他不理會旁邊的驚呼聲,也沒管嚴藝學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隻是快步上前把他拎起來,一回身擠開蔣潮華,竟然直接把嚴藝學塞垃圾一樣塞進了蔣潮華的車裡。
蔣潮華張口結舌,眼睜睜看著路珩鐵青著臉上了駕駛座,將車門狠狠一甩,自己的車子橫衝直撞地就向著山下飆了出去。
他愣了一會,回頭看向站在一旁半天沒有說話的妻子,結結巴巴地說:“這、這到底是怎麼個事啊?”
鄧珊輕輕哼了一聲,蔣潮華猛然發現她的眼中有一種很古怪的神色,像是感慨,又像是解恨,他聽見對方冷冷地說:“我也不知道,但他多半是沒乾什麼好事出來,下去看看吧。”
她上來的時候同樣開了一輛車,蔣潮華和鄧珊一起坐車下山,回去之後,路珩也已經徹底發現了喬廣瀾失蹤的事。
他看見房間裡有血跡的時候立刻就瘋了,話先來不及說,照著嚴藝學就是一頓狠揍,周圍一圈人,就連保安都到場了,但是連個趕上去拉架的都沒有。
主要是路珩的架勢實在是太狠了,拳拳到肉,完全就是往死裡打,明明是個看上去文文秀秀的小年輕,動起手來都比不上,嚇得大家不敢往跟前湊。
路珩打了好幾拳,按著嚴藝學道:“你把他弄哪去了?”
他沒有像剛得知消息那樣怒吼,這時候保持了發泄過後的冷靜,聲音平平淡淡,但這種稍微克製的態度也隻是如同水麵上的浮冰,已經發出令人牙酸的響聲,稍一衝擊,就可能徹底崩裂。
嚴藝學鼻青臉腫,胸口劇痛,覺得肋骨可能都被路珩給打斷了,越是這樣他反而就越不敢張嘴——就是看見點血就成了這樣子,那要是知道那隻貓死了,估計自己現在當場就得陪葬。
嚴藝學頓了頓,徒勞地說了一句:“真的跟我沒關係……”
路珩眼神陰恨,整個人沉沉的,一點頭道:“那好,那就看我的拳頭硬,還是你的嘴硬。”
他說這句話的同時,手上一用力,嚴藝學的腕骨上發出了碎裂的聲音。
路珩竟然直接把他的骨頭給捏斷了!
嚴藝學的慘叫聲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他抓著頭發,乾脆利落地把腦袋往地下一撞,頓時血流滿麵。
這幅慘狀實在讓有些圍觀的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勸道:“路大師,您冷靜一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路珩沒搭理那個人,但也沒遷怒,隻是繼續重複道:“你把他弄哪去了?”
嚴藝學稍微一遲疑,手上的骨頭又是一聲輕響,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痛苦,失聲道:“我說!我說!就、就扔到了街邊那條河裡麵。”
路珩的瞳孔驟然一縮,隨著心痛而來的是無邊怒火,他手下再次用力,揪著嚴藝學的頭發往地上重重一磕,將人磕暈之後起身,簡短道:“他如果跑了,我回來就問蔣家要人。”
喬廣瀾是在蔣家丟的,說到底也有點他們的責任,蔣潮華生怕路珩遷怒,連忙承諾:“不會……”
話還沒說完,路珩已經衝出去了。
其實就在他發狂的時候,喬廣瀾已經就快要勝利遊到岸邊了。他知道路珩的脾氣,比起自己身上的傷,喬廣瀾更擔心對方找不到自己,衝動之下做出什麼事來,所以分毫不敢鬆懈,拚命求生。
眼看勝利在望了,他奮力把爪子搭在岸邊,稍微喘了兩口氣,忽然聽見旁邊“撲通”一聲水聲,緊接著水花濺起,潑了他滿頭滿臉。
喬廣瀾循聲看去,發現是一個老爺爺在自己身邊落水了,他掙紮了幾下,但好像抽了筋,很快就直挺挺向著水下沉去。
喬廣瀾:“……”
周圍冷冷清清,這時候天還沒完全亮透,根本沒人路過,他對著水麵的倒影,看看自身難保的自己,再看看另一邊即將消逝的生命,歎了口氣,放開扒著岸沿的爪子,一個猛子紮到了水裡。
他有避水咒護持,倒是不擔心會窒息,隻不過實在沒勁了,就算這是個乾癟的小老頭,也活活是一百來斤的人,一貓一人之間的體型相差太大,喬廣瀾用嘴叼著他的衣服拚命向上拖,就是死活也弄不動。
他的倔勁上來了,回憶當初在修□□體會到的修煉訣竅,閉上眼睛,氣走全身,利用自然之理,將身邊的水波湧動一點點吸納成自己的力量,而後竭儘所能地用力一拽!
喬廣瀾脖子上的傷口因為用力過猛掙破了,又流了點血,但與此同時,他也成功地把老人扯出了水麵。
還好,還有氣!
喬廣瀾鬆了口氣,從老人的衣服中翻找出被水泡了的手機,用毛蹭乾之後重新開機,發現還可以用,於是艱難地撥打了報警電話。
老人隻是暫時的昏迷,並沒有什麼大礙,喬廣瀾確定警察很快就能趕到之後,不再停留,把手機往對方的身子底下掖了掖,轉身跑了。
他得趕緊找到路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