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小哭包是朵霸王花(十)(2 / 2)

另一頭,喬廣瀾之所以沒有聯係路珩,是因為他也在忙著辦事。

頭一天從郭思的嘴裡聽說了喬克振撞人的事,喬廣瀾實際上是心中存疑的。被喬克振撞了的人雖然殘廢了,但命還在,現在就躺在醫院裡,絕對不可能變成鬼魂作祟,如果整件事情這麼簡單,那原主和張嶺東的死就解釋不通了。

他知道路珩忙,也沒有打擾他,自己去了喬克振撞人的地方。那裡正好是剛下了高速,旁邊是個小果園,有點偏僻,現在大白天的也沒有什麼人。

喬廣瀾下了出租,仔細地在周圍檢查了一圈,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月,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但是他的心裡麵總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那就是似乎身後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伺著自己。

喬廣瀾暗暗把手伸進衣兜裡,猛地轉身,他身後空空蕩蕩,既沒有人,也沒有鬼,隻有那一片果園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茂盛蔥蘢。

他突然想起過去他也曾經去過一個果園,那個時候還是不巧正好趕上了午夜時分,園子裡的樹木也是這樣鬱鬱蔥蔥,在風中張牙舞爪,沙沙作響,晃著晃著竟然變成了活物。要不是他當時帶著自己的佛珠,又配合使用了大光明無量佛印,恐怕當時就要完蛋了。

後來經過一番查探,喬廣瀾才發現,原來每棵樹底下都有一個死人,死人的冤魂被樹木鎮壓不得超生,糾纏長到了一起,所以大樹才會那麼厲害。

不過這片果園正好是玉帶纏腰之位,聯納外氣之口,陽氣旺盛,靈運暢通,理論上說不可能培植出那樣不人不鬼的精怪,但既然如此,究竟窺伺他的又是什麼?

喬廣瀾略一沉吟,將紅色的符篆裹在一把銀製匕首的外麵,舉步進入了果林。

他在外麵的時候還覺得這林子沒有半點異樣,結果進去之後發覺光線頓時就暗了下來,陽光好像一點都不能透入似的,喬廣瀾一下子警惕起來,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微弱的呢喃聲。

他聽了一會沒聽清楚,手裡握著匕首,謹慎地一步步走了過去。

聲音逐漸清晰,聽上去像是出自一位蒼老的婦人之口:

“豆子磨來磨去,磨成粉吃下去,把人磨來磨去,磨成粉吃下去。”

此時喬廣瀾轉過一棵粗壯的大樹,一個穿著舊式對襟棉襖,頭上還紮了一塊花頭巾的婆婆正蹲在澆灌花園的水管邊上,麵前還擺著一個大木盆。她正用手在木盆裡的搓衣板上揉來揉去,嘴裡念叨著的正是剛才喬廣瀾聽見的話,場景詭異莫測。

喬廣瀾眼神一閃,不緊不慢地走過去,步履從容,微笑道:“勻圓萬顆爭相似,暗數千回不厭癡。婆婆這紅豆顆粒飽滿,色澤紅潤,真不錯啊。”

大概是從來沒有人見到這麼詭異的場景還能這樣淡定,洗豆子的婆婆停止了吟唱,抬頭看向喬廣瀾,她的打扮和聲音雖然老氣,麵容卻十分年輕。這樣一來也足夠彆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件古樸的對襟棉襖竟然是壽衣。

她上下打量著喬廣瀾,忽然露出一個笑容:“小夥子,你要過來看看我的豆子嗎?”

喬廣瀾走過去,那個大木盆中用水泡了滿滿一盆紅豆,婆婆撈起一把遞給他,喬廣瀾毫不猶豫地接了,可奇怪的是,紅豆到了他的手上,卻一下子褪去了顏色,變得蒼白,而滴滴答答落下的清水,一下子變成了鮮紅的血液。

婆婆眼中顯現出一種狂熱的喜悅,用帶著誘導的口氣問道:“小夥子,現在豆子是什麼顏色?”

喬廣瀾道:“白色。為什麼不是紅色了?”

婆婆怪笑起來:“因為你死後才會變成這樣。你有鮮血嗎?你的血夠紅嗎?”

喬廣瀾仿佛已經被她迷惑了:“我有,夠紅。為什麼一定要白色的豆子變成紅色?”

婆婆道:“白色無心,紅色有心,有心才會受傷,才會軟下來被磨成粉。你……”

喬廣瀾微笑起來,倏地收手成拳,隨即鬆開,白色的粉末從他掌心簌簌落地:“你說錯了,洗紅豆婆婆,無論是紅是白,隻要我不喜歡,都得完蛋。”

洗紅豆婆婆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臉色頓時變了,這可不是普通的豆子,是死者身上最堅硬的那塊骨頭,被她多年來磨來磨去也沒有變成粉末,就讓喬廣瀾這麼徒手給捏碎了!

她這才知道碰上了硬點子,大叫一聲,一腳踹翻了自己的木盆,裡麵的豆子骨碌碌滾出來,瞬間變成了無數盤繞的鬼魅,她則趁機向著果園外麵跑去。

喬廣瀾眼中掠過一抹歎息,隨即毫不猶豫地咬破手指,用血直接在半空中畫了一個符篆,並指一點,喝道:“夜渡凡塵七蓮生,不住神魔不成行,善樂,立證,滅!”

霎時間暗沉沉的林子裡金光乍現,虹霓一縱,無數殘缺不全的魂魄瞬間灰飛煙滅——它們被磨練了多年,早就無□□回轉世了。

喬廣瀾被這樣一擋,洗紅豆婆婆的身影已經逐漸淡化,眼看就要像水波一樣消失在半空中,喬廣瀾眼疾手快,把銀色的小匕首照著她扔了出去。

他這一仍也是經過無數次訓練的,力道恰到好處,匕首上的紅符先甩了出去,空氣中傳來“啪”一聲宛如什麼東西爆開的輕響,洗紅豆婆婆淡化的身影重新變成了實體。

她一驚,連忙向後躥了幾步,讓已經隨後刺過來的匕首落空,眼看匕首就要落到地上了,喬廣瀾也已經從後麵衝了過來,腳尖直接在刀柄上一踢,匕首重新飛起來被他抄在手裡,看也不看地順勢遞出,刀尖當當正正停在洗紅豆婆婆喉嚨之前。

喬廣瀾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帶著種和他漂亮的眉眼不太相符的陰冷神情:“剛才那麼多的冤魂,都是死在你的手裡?你哪來那麼大的法力?”

洗紅豆婆婆驚恐地看著他,到現在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自己橫行了這麼多年,竟然栽在這麼一個年輕人手裡。銀匕首用特製的藥水泡過,上麵散發出一種非常讓她厭惡的氣息。

她眼珠一轉,依舊用那蒼老的聲音戰戰兢兢地說道:“我也是不得以的。我死在這片果園裡,死後不知道為什麼沒能投胎,就隻能在這裡來回遊蕩。本來我沒有什麼法力,可是有一天……”

她的聲音嘶啞,越說越聽不清,喬廣瀾收回匕首,湊近了一點。

就在這一刻,洗紅豆婆婆手上的指甲突然變長,五指就像鋼筋一樣,照著喬廣瀾的咽喉處就插了過去!同時,她的身體裡爆發出一團黑氣,鋪天蓋地地向外擴散。

喬廣瀾一側身躲開,一隻手順勢扣住了對方的手腕,掌中的匕首打了個轉,刀鋒乍現,毫不留情地斬下了對方的一條胳膊,周圍的黑氣被他隨意掐訣一彈,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喬廣瀾臉色都沒變半點,隨手把洗紅豆婆婆的一條胳膊扔到旁邊,淡淡道:“有一天怎麼了?接著說。”

地上的手臂逐漸變成了一團煙霧,洗紅豆婆婆嚎叫著,疼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喬廣瀾道:“你不回答,是沒聽見我的話嗎?那好吧,既然耳朵這麼不好使,也彆用了。”

他竟然不是在威脅,說完之後連個停頓都沒有,直接把洗紅豆婆婆的一隻耳朵也削了下去。

平心而論,喬廣瀾在風水師裡麵絕對算不上是心狠手辣的人,但他也是分對象的,像麵前這個,手上並不知道沾了多少條人命,幾乎已經快修煉成了一方惡靈,就是下多重的手也不為過。

洗紅豆婆婆原本想拖延時間找到脫身的辦法,但喬廣瀾是在是個狠人,她說什麼也不敢了,不顧一切地大聲道:“我說!我說!可是我說完之後,你要保證我不會被什麼東西攻擊!”

喬廣瀾痛快地說:“哦,行。”

洗紅豆婆婆道:“是、是這樣的,有一天一家人來這個果園子裡摘水果,他家的有個小姑娘把隨身帶的鏡子落在了地上。他們走了之後,我依舊像往常一樣飄來飄去,忽然被鏡麵上折射出來的一道光照中了,那個瞬間我覺得渾身發熱,然後一下子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實體……”

喬廣瀾不打算聽她晉升之後的激動心情,打斷她問道:“鏡子呢?”

洗紅豆婆婆:“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早就碎了。”

喬廣瀾:“那麼當時你被光照到的時間、具體位置鏡子的位置?”

洗紅豆婆婆猶豫了一下,喬廣瀾立刻揚了揚自己手裡的匕首。

洗紅豆婆婆立刻道:“中午,正中午,鏡子在那裡,我在最粗的那棵大樹底下——你答應保證我的安全的!”

她這樣說,就等於是背叛了賜予她力量的人,剛說完“大樹底下”四個字,喬廣瀾就非常乖覺地閃開了身子,緊接著九道紫黑色的光刃襲來,全都劈在了洗紅豆婆婆的身上。

喬廣瀾施施然回答了她留下的最後一個問題:“瞎答應一下逗你玩的,那麼當真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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