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強想到這裡, 連忙把話接過來,陪著笑說:“喬大師, 您還記得我嗎?我……”
喬廣瀾麵無表情:“記得,你讓我學過狗叫,現在還聽嗎?”
馬金強:“……”
路珩在旁邊聽著,臉都青了, 氣的熱血上頭,要不是喬廣瀾一直是半側身擋在他前麵站著, 他早就衝上去打人了。
直到這個時候,吳玉秀才漸漸意識到事情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喬廣瀾是她生的沒錯, 可是她當年沒儘好母親的責任, 一走多年不聞不問, 現在想把孩子認回來, 事態卻已經不由掌握了。
想到這裡,吳玉秀不由跟馬金強對視了一眼,夫妻二人都感覺非常懊悔, 要是早知道這小子居然是塊材料, 長大之後能混得這麼好,他們當年說什麼也得多關心一點,或者咬咬牙給帶走了也行。
吳玉秀眼眶紅了, 可憐兮兮地說:“我知道你恨我, 可是我也知道錯了。你以為我把你扔了之後過上好日子了嗎?擺地攤、進監獄、孩子得病……現在做筆生意也被人看不上。當初就算我帶著你走了, 你也是一樣的吃苦……”
她的話看似認錯, 實際上就是訴苦裝可憐,說來說去還是希望喬廣瀾能幫她的忙,劉建在旁邊躺槍,非常生氣,礙著喬廣瀾又不好開口,呼哧呼哧直喘。
路珩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了主意,輕咳一聲打斷吳玉秀的話,說道:“說到這裡我也好奇了。我知道劉老板在生意場上那是有口皆碑的,幾位怎麼就鬨成這樣了呢?”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餘怒未消,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聽上去倒像是在罵臟話一樣。
劉建猶豫著看了看路珩,卻見路珩衝自己使了個眼色,他愣了一下才明白路珩這是讓他儘管說的意思。
本來就憋屈,那要是有人撐腰,他就不客氣了,於是道:“吳經理,你說這話可就實在是太不厚道了!你也不用夾槍帶棒的,這筆生意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心裡都清楚,我是因為信任才選擇你們當供貨商,但是當初說的好好的,我訂那一批骨灰盒都要用整塊的柏木來製作,你們卻以次充好,用木屑廢料摻了進去,現在居然還好意思跟彆人說是我看不起你們,你還真可以啊!要點臉行嗎?”
他想想自己看見那些廢料時的心情,現在依然很生氣,要不是怕喬廣瀾臉上不好看,早就說的比這還要難聽一百倍了。
馬金強和吳玉秀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劉建的話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辯解,路珩也早就預料到這一點了,意味深長地道:“原來如此啊……”
喬廣瀾嗤笑一聲,說道:“二位有所不知,馬先生頭腦特彆靈活,一直都是這樣辦事的,幸虧劉老板慧眼識人,沒跟他做成這筆生意。除此之外,我倒是建議你早點收回應該的賠償,如果他不還的話,可以上告法院強製執行,不然劉老板可能要破點小財啊。”
他的話一說,馬金強和劉建同時一驚。因為劉建已經提前付了不少的訂金,馬金強還真是打的這個主意,他想如果劉建真的不肯通融,自己乾脆就帶著那些訂金一走了之,換個地方重新開始,反正他們就是坑蒙拐騙起家的,現在公司的一切證明都是偽造,走了什麼都不會損失。
沒想到喬廣瀾竟然看穿了他的打算,現在想法被點破,什麼都完了!
劉建被喬廣瀾一提醒,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再聯想到馬金強和吳玉秀的為人,不由萬分感激,連聲道:“喬大師說得對!多謝喬大師提醒,我一定注意!”
你他媽注意了,那我怎麼辦!
馬金強一下就急了,這樣絕對不行,難道真的讓他把那麼多的錢都退回去嗎?就算是劣質的骨灰盒也是要花成本的,要是訂金都被劉建要回去,再加上賠償他的損失,自己就連本都撈不回來了,這筆生意會賠死的!
想到這裡,他簡直恨死了壞事的喬廣瀾,尤其是再一想到這小子當年還是個趴在自己腳底下玩石頭的小屁孩,被一腳踹出去都半天起不來,現在長大了倒是會耍能耐,裝的跟二五八萬一樣,當自己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呢?
他臉色陰沉,但也知道事情無法挽回,指著喬廣瀾的鼻子,冷森森地放了句狠話:“你他媽給我等著。”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為了抒發一下心裡的憋屈感,實際上誰都知道這句話幾乎毫無意義,但緊接著,馬金強就因為他那句毫無意義的威脅挨了狠狠一拳頭,那一下將他的頭打的重重地偏了過去,連喊都沒喊出來。
動手的當然是路珩,他餘怒未消,一拳過後,跟著又一腳踹在馬金強的小腹上,將他整個人踹翻在地,按住就是一頓狠捶。
他之前就算是動手也都一直留著餘地,但這回,路珩卻覺得自己一輩子頭一次這樣痛恨過一個人。喬廣瀾兒時的生活從來都是他的心結,馬金強本身就是參與這一切的人之一,現在他居然還敢當著自己的麵這樣、這樣說話!可恨!該死的!
以路珩的身手,幾拳下去馬金強就見血了,看上去還想繼續往死裡打,甚至連喬廣瀾連叫了兩聲“路珩”都沒聽見。
其實他也恨不得同樣給吳玉秀幾下子,好歹還記著那是喬廣瀾的媽,硬忍了。
吳玉秀嚇得尖叫起來,想攔又不敢,劉建也看呆了,喬廣瀾見事不好,蹙起眉從身後抱住路珩的腰,好歹把他給拽開了,馬金強愛死不死他不在乎,但路珩可不能因為這麼個東西臟了手。
喬廣瀾拽著他:“路珩,你冷靜點!”
路珩一隻手反握住喬廣瀾的手,又狠踹了馬金強幾腳才算罷休,居高臨下地指著他,同樣道:“你他媽也給我等著,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馬金強抱著頭蜷縮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真是一場鬨劇,這麼一攪,簡直讓人沒法保持憂傷,喬廣瀾仰天長歎,說道:“好了好了,咱們走走走,還有正事要辦呢。”
路珩深呼吸幾下,點了點頭,放柔聲音道:“走吧。”
這樣大鬨了一場,可算是誰也沒法再提去茶樓喝茶的事了,路珩和喬廣瀾跟劉建說了一聲就走,剩下劉建看看狼狽不堪的馬金強和吳玉秀,心裡也滿是不屑。
剛才的事他也差不多聽明白了,這對夫妻還真是狼心狗肺,讓人打心眼裡鄙視,也幸虧他走運,今天碰上了喬大師和路少,不然恐怕真的要被小人坑上一把。
劉建沒好氣地道:“剛才的話你們也聽見了,我會給你們五天時間把錢還上,這期間有人盯著,你們也彆想跑,要是錢賠不上,那就法院見吧。”
吳玉秀本來還盤算著等喬廣瀾把她生意上這件事解決了之後,還可以讓他給自己的兒子馬博算一下命,畢竟那是喬廣瀾同母異父的弟弟,想來他也不可能拒絕,可是最後實在沒想到事情會鬨成這樣,馬金強被打了不說,劉建那邊的生意還由做不成直接發展到立刻賠錢了,她恨的咬牙切齒,也很想罵上幾句,可是心裡有莫名覺得發虛,罵不出口。
造成這樣局麵的人,難道不是她自己嗎?
吳玉秀好像聽見有人罵了“活該”兩個字,她嚇了一跳,四下看看,又根本就沒有人。
眼中仿佛猛地湧上一股淚意,不知道是懊惱還是悔恨,她極力壓下心裡的不安,咬了咬嘴唇,迅速拔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
路珩下手夠狠的,馬金強掉了兩顆牙,身上還有各種程度的挫傷和錯位,吳玉秀這邊剛剛跟著護士拿了檢查結果和片子,醫院就來了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給了她一個裝滿現金的信封,有禮貌的表示這是自家少爺打人的賠償。
錢倒是真的不少,可是把人這麼打了一頓,就給點醫藥費怎麼夠呢?
吳玉秀本來就氣不順,當下把錢揣進了兜裡,卻不陰不陽地說:“我們家開公司做生意的,也不差這幾個錢,就是住醫院這份罪不好受,你們家隨便派個人來給著醫藥費,就算完了?說打人就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她今天生意虧了不少,本來想說這句話嚇唬嚇唬對方,再弄點賠償出來,畢竟這種富家公子重視名聲,闖了禍肯定更怕他們宣揚,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要是敢不給,自己就鬨到警察局去,看看到底是誰丟人。
沒想到那個中年男人聽了吳玉秀的話之後竟然不慌張,反倒笑著附和道:“吳女士這話說的很對,醫藥費我們該賠的賠,責任也一定要負起來,您要是不滿意的話,可以去報案,我們聽從法律的處置。”
吳玉秀:“……”沒聽錯吧?
事實證明她沒聽錯,那個男人接下來竟然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吳玉秀,上麵路珩兩個字非常顯眼,他誠懇地說:“報案的時候說告這個人就可以了,抓人的地址也寫在上麵,這樣警察同誌也不會跑冤枉路。”
吳玉秀拿著名片發愣,對方已經彬彬有禮地告辭了。
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猶豫了一會,又覺得不甘心,拿著那張名片給幾個消息靈通的人打了電話,想著先探探底,結果知道了路家和路珩的身份之後,吳玉秀隻恨不得自己這幾個電話沒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