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男人輕輕推開路珩的門,沒穿鞋,墊著腳尖躡手躡腳地向裡麵走,鬼鬼祟祟如同做賊。
喬廣瀾:“……”
他一開始驚訝的是沒想到長流派這種地方還有人敢進來做賊,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但見那個人走進了,才認出來是昨天晚上路珩的那個師弟林星。
路珩就算是沒醒,也肯定不可能察覺不到,但他應該是習以為常了,把喬廣瀾往懷裡摟了摟,繼續睡。
林星小心翼翼拿了煉魂鼎抱在手裡,鬆了口氣,隨意往路珩床上掃了一眼。
門派裡很多法器都在路珩的房間,路珩平時不怎麼在這裡住,偶爾回來師弟們不知道,早上常常會跑過來拿東西,這雙方本來也都習慣了。林星就是下意識的隨便看看,結果沒想到正好對上一雙注視著自己的眼睛。
他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看,那個被路珩摟在懷裡的人是……
“喬廣瀾?!”
煉魂鼎一下子砸在腳上,林星不知道是因為腳疼還是因為受到了驚嚇,抱著腳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啊——”
喬廣瀾驚呆了。
路珩:“……”
他剛才是不想起,這回算是徹底清醒了,翻身坐起來,順手給喬廣瀾掖了下被子,怒道:“你叫什麼?!”
“師兄!”林星幾乎是帶著哭腔,“你不能這樣啊!”
路珩以為他對自己和喬廣瀾在一起有意見,一下子就不高興了,道:“你彆管我的事,我喜歡……”
林星奮力站起來,一瘸一拐撲到床前,眼含熱淚要去摸喬廣瀾,手被路珩架開。
喬廣瀾:“……”他真的,除了呆若木雞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反應。
林星痛心疾首地說:“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人家好歹是意形門的下一任門主,平時我也敬他是條漢子,你你你為了報私仇,照著人家的樣子做成充/氣/娃娃摟著睡,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路珩:“……你、你說什麼?”
林星又往床裡麵探頭:“師兄,就算你不怕被意形門的人打死,我也很怕啊,我打不過他們的……不過話說你這娃娃哪做的,好逼真啊……”
“充/氣/娃娃”喬廣瀾從床上坐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說:“有這麼像嗎?”
林星驚呆了。
他小心翼翼:“活的?”
喬廣瀾按住路珩,另一隻手給了林星企圖摸他的爪子一巴掌。
臥槽!這力道,這角度,真是活的,好像還是原裝?
林星再次確認:“喬少門主?”
喬廣瀾:“嗬嗬。”
林星呆滯三秒,跌跌撞撞衝出門去:“來人啊!不好了!大師兄瘋了,大大大大師兄在跟喬廣瀾一起睡覺啊!!!”
床上的兩個人麵麵相覷。
喬廣瀾:“不會再有人打擾?”
路珩賠笑:“阿瀾,我錯了……”
喬廣瀾:“嗬~”
看來以後,還是要有很久都不能消停了。
*****
吳玉秀發瘋般地撓著牆壁,她又渴,又餓,並且覺得越來越無法呼吸,她從來沒有任何一刻這樣渴望著能夠見到那個被自己拋棄的孩子,但卻再也沒有希望了。
在當時幻境出現的時候,周圍的氣場扭曲,甚至連旁邊的吳玉秀一家三口都受到了影響,他們身上雖然沒有戒指,但卻是毫無抵抗能力的普通人,轉眼間就跟路珩一樣陷了進去。
在幻境中,吳玉秀看見馬博的瘋病被路珩給治好了,女鬼也已經收伏,喬廣瀾重新認她當媽,並且幫助他們做成了好幾筆大生意。
全家人換了新房子,她過上了曾經夢想中的闊太太生活,所有人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她。
直到有一天,全家出門兜風出了車禍,馬金強變成了癱瘓,馬博成了植物人,吳玉雖然毫發無損,但是不得不承擔起照顧他們任務,家裡的積蓄也逐漸因為高額的治療費用快要花光了。
直到有一天,吳玉秀照鏡子的時候,看見鏡子裡那個蒼老憔悴的女人時,簡直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而鏡子裡的畫麵卻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場景。
在那個場景裡麵,當初的她沒有選擇勸喬永勝去死,也沒有拋家棄子,過了幾年丈夫的病好了,把兒子送去讀書,自己也做起了生意,一家四口的日子越過越好……
“這才是你本來的人生,你後悔了嗎?”正當吳玉秀看的幾乎入迷時,她聽見鏡子裡的自己那樣詢問著她。
吳玉秀喃喃地說:“後悔了。”
鏡中的馬金強和馬博瞬間化為枯骨,吳玉秀隱隱感覺到,他們似乎已經死了。
心裡掠過淡淡的哀傷,但她很快就被分散了注意力。
聽到了她答案,鏡子中的那個人眼帶笑意,將手伸向了她:“既然後悔,就來吧,回到真正屬於你的世界……”
吳玉秀像受到什麼蠱惑一般,握住了她的手,然後被用力一扯,拖了進去,周圍什麼都沒有,迎接她的隻有無窮無儘的黑暗與死寂,吳玉秀這才意識到不對,她發瘋般地敲擊著四麵的牆壁,但甚至連一絲回響都難以聽見。
“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救命啊——”
這一次,她終於不能再拋下誰,也不能再從什麼地方逃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