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這禮直送進了李然心坎,這一趟造訪也不擺“我是龍神人”架子,又有朔悅從中搭線,岑羽與李然,算是冰釋前嫌,有了些小小交情。
又聽說岑羽過來,不過是想打聽下從前在人間時仙府同窗,李然爽快道:“小事。”
殿裡一找,很快找到江霧輕仙籍籍冊。
李然是個不愛同人瞎客氣、也有分有寸性子,找到了籍冊,自己沒翻看,直接交給了岑羽。
也叮囑岑羽,既然是來尋舊識去向,那便不要細究舊識這些年在這天上經曆,隻看去向便可。
亦叫岑羽不要把籍冊上看到內容往外亂傳。
以免節外生枝。
岑羽應下。
李然便留下岑羽和朔悅在殿裡,自己離開了。
岑羽展開籍冊。
朔悅起先沒想看,也確實沒看——同是掌籍冊,他與李然一般,心底都有分寸。
尤其是天上同僚經曆,知不知道又如何?
不看也罷。
直到岑羽看著看著蹙起了眉頭。
朔悅覺得奇了,岑羽剛來天上、處境困難時候,都沒見他皺過眉。
這是看到了什麼?
朔悅脖子伸著伸著,就伸到了籍冊前。
落眼一看,這江霧輕飛升上天後,起初經曆與這天上其他飛升上來大小仙沒什麼不同。
也是換了仙籍,被分去各殿謀職,謀了段日子,再與同批飛升一起,由天君旨意,派去九重天某處掌事。
到這裡,都很正常。
直到四百年多年前,白虎神踏出不拒山,於第六天偶遇江霧輕,連著三日,秉燭夜遊。
沒多久,江霧輕便主動卸職,跟著白虎神回不拒山去了。
且這仙籍上寫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江霧輕去不拒山,不是謀了什麼正經差事,而是去給白虎神填充後宮。
岑羽:???
朔悅:……
窒息。
更叫人窒息是,籍冊上記載到江霧輕去不拒山之後,便再無內容了,隻剩一片空白。
朔悅理了理:這意思是,岑羽前情郎,去給白虎神做現情郎了?
岑羽也理了理:所以江霧輕“必不相負”,就是這麼不相負?
從仙籍殿出來,兩人都有些不大好。
朔悅率先回神,見岑羽表情欠佳,咳了聲,試圖安慰:“你……節哀。”
前任飛了,愛情死了,可不得節哀。
岑羽隻憋出了一個字:靠。
原主在人間受苦受辱,前任在天上擼白虎?
狗屁愛情!
本來這種事,彆人感情,也輪不上岑羽喊狗屁,可誰讓他如今替代了原主,做了這麼多,還都是在為原主完成心願。
能不動氣?
氣過了,岑羽還得想,如今知道江霧輕在哪兒了,他要怎麼見到這個“負心漢”。
去不拒山?
可據朔悅說,不拒山並不是一坐山,而是當年平定戰亂之後,由蒼生枯骨所聚,早些年不拒山也不叫不拒山,而叫白骨窟。
白骨窟位於天界西北角,由白虎神親自封印、坐鎮。
除非有人帶路,否則進不能進,出不能出。
更彆說在白虎神後宮裡找個男寵。
朔悅還是那句:“節哀。”
岑羽:唉!
正所謂沒好事兒時候喝水也塞牙,查到了江霧輕去處,剛從仙籍殿心情不爽地出來,岑羽又遭了暗算——
半路忽然殺出個人,揚手就是一巴掌。
虧得岑羽上一世養多了貓、躲多了貓爪,反應夠快,及時避開。
朔悅趕忙上前,把岑羽擋在身後,嗬斥:“何人?”
是個仙氣兒騰騰女仙。
女仙錯失了那一巴掌,堪堪站定,神色憤怒。
而她看向朔悅身後眼神,明顯是認識岑羽。
朔悅趁著女仙不動,掩唇扭頭,低聲問身後:“認識?”
不認識。
岑羽想了想,這天上能這麼理直氣壯地討厭他,大概也隻有仙府同門。
朔悅也想到了。
但這巴掌來得也忒突然,總得有理由?
女仙還真有理由:“岑羽!你媚上欺下,枕邊吹風,讓龍神降罰,滅我歐陽一支最後血脈,我同你不共戴天!”
朔悅和岑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龍神降罰滅掉,就是眼前這位仙子在凡間後人。
但不對吧……
岑羽:龍神降罰滅你歐陽氏,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也能算到他頭上?
還是朔悅回憶起岑羽籍冊,再次掩唇扭頭,提醒:“當初害得你跳湖那個,就姓歐陽。”
岑羽和朔悅對視,難道龍神在人間神罰那個凡人,就是歐陽壬?
朔悅特意跟那女仙親口確認了一遍。
女仙一臉憤恨、悲慟,切齒地質問岑羽:“你裝什麼無辜?不是你,龍神高高在上,能識得人間一小小凡人?還降下神罰,灰飛煙滅?”
“岑羽!你好歹毒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