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羽沒臊,更沒臉紅,反而在滄沉問話裡血液回流,瞬間清醒了。
他想他昨日飄個什麼勁?
他問烏延借什麼行兵軸,又神思飄蕩地漫山遍野瞎晃什麼?
他一向穩健呢?
犯花癡就犯花癡,硬就硬,那都該是明麵之下。
如今事情到了這步,滄沉把話當麵問到他眼前耳邊了,他之前經營了許久平衡說打破就打破?
岑羽內心自問:你向來堅守生存之道呢?
血一涼,岑羽徹底恢複了。
眼下滄沉這麼正兒八經地問他,他輕輕咳了一聲,穩重地回道:“對不住。近來是有些血旺,又喝多了酒,以後一定注意。”
又躺在石床上,垂著目光,看著披蓋在身上鱗毛,緩緩道:“等我白日見了狐老,勞煩他給我另找個洞穴。”
今夜開始,就分開睡了,免得不該發生事再發生。
滄沉默了。
這怎麼同他料想完全不同?
從前在軍中,那漫山遍野打著仗過著日子鴛鴦們,不都是先從紮進軍帳歡好一夜開始麼。
連若白都常說先歡再好,你不讓人先歡快了,人家跟你好什麼好?
可怎麼岑羽……
滄沉改口:“我既能理解,也就不用勞狐老再另找洞穴了。”還是一張床。
岑羽已經起床下榻,站在石床邊穿好了衣服,聞言卻領會錯了意思,以為另找洞穴麻煩,點頭道:“那我便去跟兩隻崽子擠一擠。”
頓了頓,“要是擠不下,烏延那裡應該也能住。”
——烏延原身是一隻白羽烏鴉,其他將領都是扒光了走近洞穴裸|睡,隻有他是變回原身飛進洞穴,想必他洞穴裡石床對他來說就是擺設,剛好可以多睡個人。
滄沉:……
岑羽已經抱著龍蛋頭都不回地走出了洞穴。
一出來,岑羽默默在心裡告誡自己:雖然滄沉男色你已經能用眼睛和下|半|身一起欣賞了,但務必擺正你位置。
洞內滄沉:哪一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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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領們每日吃早飯那塊空地上,跟幾個老大哥坐在一起烏延忽然打了個噴嚏,打完吸了吸鼻子。
身旁一位虎背熊腰將領聽完烏延跟他們說話,搖頭道:“我不信。我這兩日看頭兒對嫂子愛護得很,他來我們這兒,不都是坐車嗎?”
烏延:“我說了你不信,你還讓我說什麼?”
都說什麼了?
自然是烏延眼中龍哥不疼嫂子“事實”。
烏延:“我親眼所見,昨日龍哥不在,他一個人帶著倆崽子、抱著蛋,鬱鬱寡歡地在山林裡亂晃。”
若是龍神疼愛,怎麼會讓他一個人?
周圍幾個將領忽然就默了。
默完,幾人腦袋湊在一起,嘀咕:那大青龍怎麼這樣?
金護也在其中,幽幽道:“其實那日大嫂坐車,是我叫來。”
頭兒根本沒給備車,他當時雖然沒多想,但也奇怪過,怎麼傳聞著寵愛,連輛車也不給坐。
烏延伸手拍桌:看吧!我說吧!
眾人:!
其中一人歎:“他們四神都不行嗎?”
鳳凰戰死了,大烏龜祭天了,白虎受了情傷至今未愈,好不容易龍神這邊有了孵蛋好消息,龍神本人卻不太行樣子。
唉!
真是天要亡我四神啊。
這大清早,早飯還沒開吃,大夥兒都聊鬱悶了。
待滄沉、岑羽下山來林子裡用飯,眾將領悄悄拿眼睛一看:嫂子腿上擱著龍蛋,帶著兩個龍崽心無旁騖地吃著飯,半眼都沒搭理旁邊頭兒,他們頭兒倒是時不時拿眼睛看向嫂子。
金護傳音道:“這是吵架了?”
眾人:肯定是!
烏延:廢話,沒看都不理龍哥了麼。
事實卻是,滄沉和岑羽一起吃飯,本來就不怎麼說話,尤其是兩個崽子都在時候。
岑羽帶崽經驗:邊吃邊聊,它們覺得是在玩兒,就不會好好吃飯了,還會拿吃當玩具。
不過今日顯然不止是在“食不言”,岑羽確實特意不去看滄沉,以此來固守本心,又想昨日在夢裡被滄沉帶著學會了操控意念,等會兒吃飯了就找個沒人空地,對著龍蛋練一練,看能不能把意念操控著穿進蛋殼。
滄沉則還在想:哪一步錯了。
待岑羽吃完走了,滄沉瞥了眼同桌其他人。
悄悄傳音嘀咕眾人立刻起身起身,低頭扒飯扒飯。
滄沉目光輕飄飄地轉了一圈,落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那人感覺到,火燒屁股似,一下從石凳上跳起來,不打自招:“我什麼都沒說!”
滄沉看著他,淡淡道:“我記得早些年,你身邊有一尾花蛇。”
那被點到名將領懵了下,心道那都是多少年前老黃曆了,何況那花蛇早不在了,仗沒打完就嗝屁了。
將領想到那花蛇,思緒有些發飄:就是腰軟,還特彆會搞。
將領頓了頓,回神:“啊,是啊。”
滄沉沒再開口,隻拿眼風掃他,將領立刻領悟,越過圓石桌,走到滄沉身旁,攥拳在自己胸口敲了敲,自豪道:“她跟我好,當然是因為我健壯勇猛!一掌就能拍碎那些妖魔雜碎!”
“有一次她親眼見了,當晚就來我賬中了,嘿嘿。”
這話似是打開了眾人回憶,將領們獻策似紛紛提及過往戰場上情|事,什麼河底大戰三天三夜都出來了。
聽得在這方麵毫無經驗烏延麵紅耳臊。
他臊了,彆人還要逗他,說他以前年紀小,沒有就沒有,算了;如今可不小了,情|事都未嘗過,可惜喲,可惜喲。
烏延懶得理這些老大哥,又不認同他們說,心底還不服氣,憋了好一會兒,拍著石桌道:“你們那些哪裡是情|事?你們懂‘情’嗎?你們那就是泄|欲!凡間話本上畫寫都比你們懂!”
烏延紅著臉:“你們以前老說若白哥在他宮裡日夜笙歌是亂來,我倒覺得他能被雷劈三個月,才是真經曆過情|事。”
眾將領還是早古時心性,聽了都不以為意,就像從前在軍中那般,依舊拿烏延當孩子。
孩子懂什麼情愛,還泄|欲?哈哈。
烏延起身,氣得跺腳,也果真像個孩子,自己說不過,就搬出長輩:“我不懂,狐老總懂吧?他當年可是有妻有女有子,如今一窩窩後輩怕是都漫山遍野了!他肯定比你們懂!”
話音剛落,眾人還在嬉笑,滄沉身影早已消失。
狐狸洞,狐老正坐在他卦盤前,拿著他拐杖伸進後背撓癢癢,忽然滄沉出現在了麵前。
狐老手下一個用力,背上陳年老皮差點給拐杖蹭穿。
他看著麵前滄沉,心知龍神無事不登狐狸洞,昨日為了凡人內丹,今日怕是又為了彆。
卻聽滄沉不緊不慢地看著他道:“老狐狸,你當年怎麼給你那破狐狸窩招進隻母狐狸?”
狐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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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羽到了林子裡,讓倆崽子自己在周圍玩,他抱著龍蛋,坐到了樹下,閉目凝神。
他按著昨夜滄沉教,心裡想著手裡龍蛋,再把神思儘可能地投注向龍蛋上。
起先岑羽什麼都感知到,隻覺得自己神思就在一片黑暗中徘徊。
很快,他神思仿佛穿過了什麼,進入了另一片黑域。
他在那片黑暗中遊蕩、摸索,慢慢,終於知道了這是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