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自己的這些後代,老夫人黃氏眼都紅了,連連說道:“快起來……都快起來,十月裡地上寒得很。”
“謝母親(祖母)!”
錢氏站起就快步迎了上去,接了二老爺李岩的位,攙扶著老夫人右手:“母親一路舟車勞頓,咱們也彆再站在府外了。寧餘堂已經準備了宴席,今兒就讓兒媳服侍您一回。”
“好……好,”老夫人兩眼舍不得離開那群高高矮矮的孩子,目光落到安好身上,心中多有愧疚。兩年前她該帶著三丫頭一同去往江南的,當下不帶隻因存了私心,她不想這個孫女兒遠嫁。
好在安好還有得力的舅家,現也不遲。
回了寧餘堂,老夫人坐於主位接受子孫叩拜。李駿在首,領著妻子兒女跪下:“母親,兒子不孝,您身體違和,兒子竟……”
“你孝順,母親知道,”老夫人起身去拉長子:“隻是這偌大的伯府,你拋不開,”幫著兒子撫平襟口的皺褶,觀其麵含淚點了點頭,“穩重了。”
“兒子讓您憂心了,”李駿緊握母親的手,一彆兩年,再見驀然發現慈母真的已年老:“以後就讓兒子好好孝順您。”
老夫人笑了,轉眼看向仍跪著的錢氏:“還不快扶你媳婦起來。”
“是,您先坐。”
錢氏聞言卻挪膝稍稍上前,淚眼說道:“母親寬厚,媳婦卻不敢就這麼起身,”說著就磕下頭,再起身淚已滾落,“您不在府裡的這些日子,媳婦掌家才深深體悟到您的不易,和多年教授媳婦的苦心。”
她這般表現,老夫人確實沒想到,品其神,知是情真意切,才伸手去拉她:“你能明白就好。”
伯府的家還是要錢氏這個主母來當,隻她總不成器,她難免有些失望。
站在李岩下手的周氏,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動著,掩在袖中的手握得死緊。
“安好,”老夫人眉眼皆是笑:“長開了,也越□□亮了。”隻可惜年歲過了,不然以她這孫女的心智品貌,皇帝都配得。
“祖母,”李安好叩首:“安好祝願您身子康健,長壽長樂。”
“就你嘴甜,”老夫人伸手:“快起來,到祖母身邊站著。”
李安好未動,兩手向後拉過彥哥兒和宏哥兒:“祖母還是把您的手留著他們倆吧,”一邊攬一個,揉揉小腦袋,“這兩可是長在寧餘堂的,我可爭不過他們。”
“祖母……祖母,”兩小的湊過去,老夫人立時笑開了,摟著兩寶:“哎呦,祖母的乖孫,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餘光注視跟著起身的安好,心裡舒了一口氣。
安好認同了錢氏,她也想含飴弄孫,但願錢氏彆再犯傻病,讓她失望了。
兩房跪拜之後,錢氏紅著兩眼扶著老夫人去了寢房,當真親自伺候梳洗。周氏想往上湊,李安好卻拉著她去了外間廳堂,盯著丫鬟們擺膳。
一家子歡歡喜喜,也沒拘於禮數,說說笑笑地吃到戌時末才散。
次日,李安好早起了半個時辰,收拾妥當用了一碗牛乳後,便去了籽春院。待三個姑娘到了,錢氏就領著她們往寧餘堂,給老夫人請安。
請安時,老夫人的目光在李桐兒身上多留了一瞬。李安好低眉淺笑,知父親應是已經跟祖母談過。
李桐兒也察覺了那點異樣,心提著,麵上呈著得體的淺笑。
“祖母。”
請完安後,眾人落座,李安馨卻又突然來至堂中跪下:“孫女兒有一事相請。”
李安好不禁挑眉,她這是要唱哪出?
“你說,”老夫人打量著這個孫
女,麵帶笑卻不達眼底。昨夜才歸家,心緒難穩,久久不得入眠。江紅睡在腳踏上,與她說了不少府中事,她才知周氏的手伸得有多長?
原大兒跟她說想把四丫頭的名也添上,她還有些遲疑,但聽說了周氏所為,她卻是同意了。
“祖母,孫女兒想求您允四姐姐與我一同跟著嚴嬤嬤學規矩,”李安馨頷首斂睫。
李桐兒驚愕望去:“六妹妹,你……”
“學宮規禮數多是枯燥,有四姐姐陪著一起,安馨也不覺孤單,”李安馨在借著宮規禮儀影射深宮:“再者,姐妹一起還能相助相扶……”
相助相扶?李安好微挑嘴角,隻覺甚是可笑。入了宮她們爭的就是一個“主”,萬彆說什麼姐妹情深相助相扶,沒踩著彼此的屍身往上爬就已是幸。:,,,